曹雪芹家为什么被雍正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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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初年间官员被抄家特别多!(甚至在抄家官员家属名单里,你们能看到秦氏、凤姐等名字,后文有图)其数量之大,不但是清朝之冠,其他朝代也少有能与之比肩的。而曹家被抄家,跟他家的亲朋故旧:
苏州织造:李煦被抄家(亏空)
两江总督:舒穆禄 赫寿(八爷党)被抄家、
平郡王:纳尔苏(十四爷允禵副将)被削爵等事,有多种关联。
曹家被抄家的同月,杭州织造孙文成被解职!他也被查过,但查不出问题,就说他年龄大了,由隋赫德接任。
至此,三织造全被换掉,这肯定不能说是巧合了。


大家不要认为红楼梦中的贾府就是曹雪芹一家,不是,四大家族和江南甄家等,肯定都是复合的设定,这种高度的作品一定是复合设定的!一定包含了很多家的事,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把这些写出来!


比如《红楼梦》中荣国公叫贾代善,现实中平郡王就是努尔哈赤次子代善的五世孙。代善是和硕礼烈亲王。
贾代善这名字起的很直接!

代善和他的儿子岳托,掌管正红旗和镶红旗。我觉得“悼红轩”与代善父子及其后代掌管的两红旗有关,也是说得通的。

康熙曾经说把曹寅和李煦看成是一体的:“曹李两家,视同一体”!
所谓江南甄家接驾四次,曹、李就是参与康熙南巡四次。因接驾挪用公款造成的亏空,实际是曹李共同补还的。看曹寅病故后李煦申请代管盐务替曹寅还亏空的折子(右边吃药那个乃是康熙朱批嘱咐曹寅如何服药的内容,关怀殷切!):

从上面内容看,曹、李被康熙视为一体,而曹家比较老实,李煦滑头一点(大家一起接驾,你老是让曹寅去挪用公款),被康熙敲打。这应该也是后来李煦被罚得重的原因之一。

曹家被抄家这里面有贪腐的原因(亏空银两),有政治原因(受八爷党牵连、十四阿哥),有互相包庇等原因。但更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原因!正应了书中那句:皆联络有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曹寅长女由康熙赐贵族姓氏:曹佳氏,赐婚嫁多罗平郡王纳尔苏,平郡王纳尔苏在康熙五十七年,做为副将跟随抚远大将军胤禵(十四爷)收西藏,至康熙六十年摄大将军事。本来算是英明神武,前途大好!结果风云突变,雍正继位,待他们雍正元年还京,胤禵很快被幽禁。
雍正四年胤禵情况再下一程,又被圈禁,同年七月平郡王也被削爵,罪名是贪。因平郡王是铁帽子王,所以其子福彭袭了平郡王爵,福彭是曹寅长女所出。不得不说康熙这婚赐的真上档次!

不过我认为平郡王妃的形象更接近探春,而非元春!

所以曹雪芹在抄家后,应该还是有去王府走动的机会的,平郡王府,怡亲王府。

曹寅次女嫁康熙御前侍卫,也是康熙赐婚的。由太监总管梁九功传旨赐婚!应该是个蒙古王子,是住在京城的,后来有没回去蒙古,不知道了。

这个梁九功在康熙时代很受信任,跟随康熙多年,但雍正元年二月就自缢于景山而死!

曹家亲朋中最早出事的是苏州织造李煦,雍正元年就被查。苏州织造李煦跟曹寅一样,都是康熙儿时的陪读。李煦母亲文氏是康熙的乳母,而曹寅的母亲孙氏是康熙的保姆。所以康熙继位后,他们都被视为心腹之人,受到重用。看看李煦奏折上的官职……

大理寺卿兼巡盐御史。底下是康熙的批复:
朕无人可以托人打听……断不可叫人知道!
李煦要承担密探工作,曹寅也一样!

李煦被抄家时,已近70岁,年龄大,根基深厚。他在当苏州织造之前,还当过畅春园总管,跟皇太后关系好!《红楼梦》中老太妃病重,江南甄家奉旨进京探视,就有李煦的影子!康熙五十六年,闻皇太后病逝,李煦日夜兼程进京。而此时曹寅已经身故,曹頫是晚辈,没有进京的折子。

李煦的表妹王氏是知府王国政的女儿,大约康熙二十八年,康熙第二次南巡这年进宫,被封为密贵人,其实以她汉人的身份起点不低。据说她是李煦推荐给康熙的,我觉得很可能,因为康熙南巡这年应该没有选秀,而且李煦跟皇太后、皇帝关系都很好。
王氏后来被晋为顺懿密嫔,比较受宠。以她汉人的身份,这个位份算给的高了。个人觉得她是元春的原型之一,在三织造及其近亲里,只有这一个是宫里的娘娘,而曹寅的长女嫁的是平郡王纳尔苏,在王府。元春应该也是一个复合的形象。元春身上甚至可有年贵妃的影子。

这位王嫔娘娘生有三个皇子,分别是十五、十六、十八皇子,其中十八皇子病重时,太子胤礽态度冷漠,还间接导致了康熙废太子(原因之一)。
康熙四十八年,李煦上过王嫔之母黄氏病故折。还附有家书。从王嫔生母去世的消息不是由当地官员上奏的,而是由李煦奏折告知的,还附有家书,说明关系密切。


因为李煦和曹寅都是康熙儿时的陪读(李煦家应该也是史家原型之一)所以李煦比较托大,康熙年间,李煦就有把卖人参钱让商人吃利息的想法,所以他两年不上缴卖人参的钱,一被抓,很快就能还上了,只有一千多两差额。李煦家产完全可以补齐的,然而雍正不答应。
满族人老家东北盛产人参,而人参在南方售价高,所以皇帝让三织造在南方卖人参,有一千多斤,卖下来也不是小数字。大家可以看看当年人参的价钱。

《红楼梦》中贾母有手指粗细的人参,以及王夫人后来在家找不到人参时候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就有映射三织造卖人参的事。

李煦儿子李鼎(红楼梦里史家小侯爷史鼎)还跟随康熙打过猎,很有优越感,娶的是户部侍郎陆伯赫的孙女,其父是康熙御前侍卫。李煦弟弟李炆被康熙赐过八品官。
李煦康熙南巡的时候让曹寅挪用公款。到这个时候开始自己挪用公款了。他挪用了38万两


从隆科多的奏折上看,其实李煦应该是拿钱去放贷给商人,自己吃利息!借给商人们37.884万两。只差1160两,他完全可以还清。
《红楼梦》中王熙凤就是拿官中的钱去放贷,自己吃利息。所以贾蓉告诉贾珍荣国府没钱了,贾珍就不肯信。
所以王熙凤总是显得大方,屡次拿自己的首饰去当了,给家里办事。其实她算的精着呢,官中的钱放贷得的利息才是大头,更何况可以保住她的财权。

可怜的是李煦的家人都被罚为奴隶!被拿去出售……所以晴雯是买来的,我还认为她出身可能并不低!


曹家当时当官的曹頫,是李煦的晚辈,没那么胆大。而雍正关系最好的弟弟,十三爷胤祥,也就是怡亲王(被认为是北静王原型),跟曹府关系不错。
雍正朱批有:王子甚疼怜你,等语。

雍正对曹家还算是比较怀柔的,曹家被判的最轻,应该与此有关。
另外要说一点,感觉曹寅学问文采比李煦好的多,曹頫的折子也被雍正夸过,说是大通家手笔!

李煦开始出事时,只是经济问题。但不幸的是,与他们一起的地方官,一品大员,两江总督、江宁巡府“舒穆禄 赫寿”开始出问题。

红学界提赫寿的人不是很多,因为他在雍正登基前已经去世。但我觉得这人很重要,因为他被视为八爷党,而且赫寿跟曹李同地为官,关系十分密切,来往一定很多!(其实赫寿的赫跟贾赦的赦只差半个字,而且都是一品,是不是?)
赫寿跟八阿哥十分要好,康熙末年,赫寿侄子舒穆禄伦布之女被康熙赐婚给八阿哥独子弘旺,到雍正时期才完婚。这个婚赐的,估计舒穆禄家族的人心情十分跌宕起伏。

赫寿曾送给八阿哥很多银子。雍正上台不久就查他!雍正说光我知道他送给老八胤禩的就有两万两!于是赫寿虽死,但他家仍然被抄家!家人都成了奴隶!
我觉得大家应该看看赫寿家人的名单,有你们熟悉的名字!

秦氏、凤姐、大姐……看到没有!熟悉不?
石头记中,曾有脂批曾说当日情景:凤姐点戏,脂砚执笔。未知他说的凤姐,可是赫寿府上的凤姐?
在清代,江宁织造府和两江总督府是在一起的,也很符合书中荣国府隔成两部分,凤姐是贾赦儿媳的设定。而且赫寿于康熙四十九年任漕运总督时曹頫应该15岁,康熙五十一年任两江总督时,曹頫17岁,年龄应该比赫寿的儿子还小一些。
如果脂砚就是做过江宁织造的曹頫,那赫寿家的凤姐可能确实还比他大一些。

赫寿做为八爷党,出事几乎是必然的。雍正不会放过他们。赫寿在雍正登基前三年已经去世,八阿哥胤禩于雍正四年已经死在监狱里。
雍正五年还在查他们,简直躲不过去!
赫寿出事以后麻烦了,雍正五年查出李煦曾经在赫寿的说服下,买过五个苏州女子送给八阿哥(我觉得侧面说明雍正说八福晋特别善妒,这似乎是个反证了)。同时映射红楼梦中贾府买苏州十二个小戏子的事,此事以后必然是祸端之一。因为李煦买的这几个女孩子,后来被冠以强买民女的罪名。

红楼梦中,龄官曾说:你们家把好好儿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

于是李煦从经济犯罪变成政治犯(其实我好想吐槽,这有多大个事)……差点处死!政治斗争毕竟是无情的。后来鉴于李煦73了,于是发配到东北打牲乌拉……死在苦寒之地!可怜李煦全家全部被罚为奴隶……我觉得曹家叔侄确实是深切同情惋惜这些在政治案中成为炮灰的女子!


红楼梦中必然有一些奴仆是官员家属!因为这是当时真实发生的事,而且数量不小。比如李煦家人,那些夫人小姐,李煦的儿媳,李鼎之妻成为富察氏傅恒家家的嬷嬷,李鼎的女儿在曹寅二女婿家当丫鬟。大家可以在书里找找……我们可以想想,如果李煦女儿在曹家当丫鬟还可以被照顾,那曹家也完了的时候,她们会怎样?

曹頫的能力不佳(其实我觉得算中规中矩吧),也是曹家被抄的导火索。织造和盐政生活奢侈,早就被雍正注意。后期曹家入不敷出,挪用公款。被追缴公款以后,应该是锅太多,锅盖不够用了,拆东墙补西墙,搞的连织造本职都开始出问题,送到宫里的产品都开始不合格!
不过必须看到,那批质量有问题的丝织品,并非曹頫一个人交上去的有问题,新任苏州织造高斌交的也掉色的。高斌就是乾隆的高贵妃的父亲,他就没什么大事。
其实骚扰驿站这种小事会被参奏本来就是因为他家势力不行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雍正要用自己的人,是肯定的。要充实国库,也是肯定的。
这些旧臣子已经富贵百年,把位置全占着,那请问跟着新皇的人,尤其是有功的人,往哪里安插?新皇如何奖励任用他们?

所以红楼梦里宝玉黛玉反对谈论仕途经济学问,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就是觉得这事没戏,已经富贵近百年,天道循环,再挣扎也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如果知其不可为而强行为之,只怕是祸非福!

为什么林黛玉听了宝玉说仕途经济学问是混账话,觉得他是知己?
林黛玉这人一言蔽之就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她对政治看的很透。所以她对未来是比较悲观的,所谓临风洒泪,对月伤怀,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而贾宝玉这个神瑛侍者,也看的透,他用了另一种消极的态度:和姐妹们乐一日,是一日。
宝玉黛玉的政治敏感度都很高!而且都不愿意参与政治斗争,所以都有避世的倾向。所以这是一对神仙。

石兄是神瑛侍者,亦或不是?完全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设定。一个是迷糊的玉(石),一个是看透了的玉(瑛)。

黛玉在元春省亲时写的《杏帘在望》是很有政治头脑的诗。她抓住了皇帝最重视农桑的特点,歌颂盛世,很高明,远超当天其他姐妹。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写农桑盛景)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写丰收盛景)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歌颂盛世)

如果只让元春挑一首省亲的诗呈现给皇帝,必须是这一首!贾母元春喜欢林黛玉并不完全是血缘关系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喜欢她聪明有才华。但这也是林黛玉的悲哀,贾母必须考虑贾府整体利益,所以不会轻易给宝黛定婚。

我可以这么说,如果原设林黛玉以后进宫或者嫁王爷,必定跟她的诗有关系!林黛玉对政治的理解,就是作者对政治的理解!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脂批:贾赦雨村一干人。这恐怕确实是事实,倒不如顺其自然。

宝玉讨厌贾雨村,其实也是在讨厌因嫌纱帽小,这种行为!很多事情未必完全是对错的关系,真有成王败寇的成份!因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事物常有两面性。
说你对,你就对,不对也对。
说你错,你就错,不错也错。

雍正虽然大力治理贪腐,但是清朝“养廉”银一直是明的,类似于现在的乱收费之类。
七品知府年俸才45两,为什么会有“三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之说?就是知府平均年收入3000两是比较正常的,据说是当时的平均值。当然这笔钱不是知府一个人的,你可以理解为单位小金库,各种打点上司,招待费,内部人员福利奖金都从这里走账,最后知府个人落一半1500两还是有的。

所以一直到雍正五年,养廉银还处在可以开会讨论的状态,陕甘、云贵总督的养廉银可以达到2万两!

从时间线上看,曹家被抄家离平郡王被削爵只隔一年,离李煦被发现给八阿哥送苏州美女而被定为政治犯,只隔了几个月。这里面的联系,不能说只是巧合。赫寿被抄家离曹家被抄家,也只有五个月!

在处理曹頫的这件事上,看起来曹頫转移财产触怒雍正,但是,十二月十八日皇帝已经让隋赫德前往江宁,曹家显然是得到消息才转移财产的。不转移其实还是会被罢官的,根本躲不过去。
而隋赫德后来查出曹家有当票百余张……真的已经穷了。
果然是: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估计抄曹家的隋赫德,有贾雨村的影子。雍正把曹家所有东西都赏给了隋赫德,隋成了下任织造。
而老平郡王纳尔苏虽被削爵,但仍是皇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于是经常问隋赫德要东西(曹家旧物)。时间长了,雍正有所察觉,就要查这事(也可能本来就是个坑)。

隋赫德将曹家扬州一处旧宅卖了5000两银子,于是老平郡王就故意找隋赫德借钱,要借5000两,后来隋赫德没办法,给老平郡王府分两次送了500+3300两。老平郡王回赠隋赫德家两盒饽饽……

而李煦表妹王嫔娘娘的十六子,庄亲王允禄审理此案,审理以后得出的结论是隋赫德向老平郡王行贿3800两,想钻营老平郡王……然后,隋赫德被发配西北……老平郡王没事。

这个沈四简直就是个冷子兴……
这也是挺神操作的……算是报了仇吧。
此时“嫉恶如仇”的雍正帝什么也没说,虽然隋赫德说自己已经老了,真没必要钻营……然而没人理他,因为隋赫德不过是个微末之人。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又或者说,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术!毕竟庄亲王、平郡王都是皇族,犯不着为个隋赫德怎样。何况隋赫德再被处理,资产又可以充公了,增加国家财产。

此所谓:

甚荒唐,都为他人做嫁衣裳!


而曹天祐后来曾经捐过一个“同知”的官……不确定曹天祐是否曹雪芹,不过捐同知要一千多两银子,未知是否用的这3800两。
红楼梦中贾琏身上捐的也是同知。

其实隋赫德这种人的命运,就像皇上养的鱼鹰,放你出去吃鱼,你以为是多吃就是自己的了,其实时间到了,一卡脖子,全得吐出来放鱼篓里。

年羹尧、隆科多又何尝不如是?当时李煦抄家,所抄房产全赐给年羹尧,李煦家人二百多口,让年羹尧任意捡选,带回去当奴隶。

让年大将军捡选的,就是李煦的家人……红楼梦书里一定有原型!
不过最后呢?结果年羹尧还死在李煦的前面了!隆科多跟年羹尧一起发神经?都要谋反?隆科多原配是谁现在都很难查。

而雍正元年接替李煦成为苏州织造的胡凤翚,他的嫡妻就是年羹尧的妹妹(年贵妃的姐姐),年羹尧死后两个多月,胡凤翚和一妻一妾悬梁自尽!

天下居然有这么多巧事凑一起!

年贵妃在年羹尧死前十几天故去!年羹尧当年被康熙赐过弓箭……我觉得年氏于雍正元年封贵妃,雍正四年去世,正好过了三个春天,也是一场三春过后诸芳尽
年家和隆科多家败落时,又何尝不是一场虎兕相逢大梦归!偏巧他们两家都有娘娘!一位是皇后,一位皇贵妃!

这才是: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头相看已化灰!

年家比较幸运的是,年家大哥广东巡抚年希尧。此人应该算是个数学家、科学家、中医、画家……很博学多才的一个人。
看到他,我老想到给秦可卿看病的张友士,因年希尧也经常给大臣们看病,开药方,而且家人居于高位,他自己官也不低!你要说他看病兼传消息我也信,毕竟人家有这条件!

年希尧写过好几本书,此人在国外都有名气!他在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的帮助下完成了《视学》一书,我们平时用的词:地平线、视平线,就是年希尧这本书里来的。
我一直觉得年家人真是高智商,年羹尧21岁考中进士,真学霸!想想年贵妃也应该很聪明吧……

年希尧在年羹尧出事后,也被抄家,雍正发现他家没什么钱,家里大堆大堆的实验器材、图纸。叹了口气,让人把他放了,让他继续当官。后来还让他去景德镇管烧瓷,年希尧大概用他卓越的物理化学数学才能(放现在大概是材料专业的吧),烧的瓷特别特别好,是为“年窑”,是清朝之冠!他还解决了清代珐琅彩瓷器彩料要靠进口的难题(课题组负责人的感觉),使清代珐琅彩在进口的颜色的基础上增多了十几种颜色。
是不是很厉害?真的是不服不行啊!

都说雍正因为喜欢简朴,所以看不惯织造作风奢侈。曹頫给雍正帝进贡的织物多绣了花,被皇上批评浪费人力物力。进贡锦扇100柄,也被说。

但是雍正帝让年希尧做的东西呢?

皇上喜欢洋漆器,什么是洋漆器呢?请看:



洋漆器,就是描金漆器,用极细的金粉制作,雍正帝专门设有一个做这类东西的造办处,常会仔细嘱咐做成什么样子。雍正初年怡亲王就进贡了内外全描金的漆盒,雍正帝觉得甚好,让仿制。描金漆器比刺绣的东西便宜?我暂时看不出来。

所以还得皇上喜欢。《红楼梦》中说贾府安享富贵者多,运谋筹划者无一,这话也不是没道理,要么你找到新主儿,要么你技术特强还不参与政治斗争。不过清朝那大环境……年希尧最后还是被乾隆罢官了!

真是: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宴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梦,古今一梦尽荒唐!

补充一点:

我认为脂批的几个人:

脂砚斋,就是怡红公子原型之一。脂砚,红色+石头做的,有爱红的毛病。

畸笏叟:这个人肯定不是脂砚斋,他应该是雪芹、脂砚的长辈。而且他家级别应该很高,什么三五品,在京城里好意思名字里带“笏”字吗?至少一品,也许超品!甚至可能是皇族里的人。和珅那样的才敢叫“十笏园”嘛。

杏斋:可能是一位懂医术的人,杏林是医的代名词。杏林之中的书斋,感觉更像医生。又或者是位懂医术的官员。

所以我认为他们是挺强的几个人,弄了一个类似诗社的组织。为什么这书没那么避讳,也没被文字狱?我觉得文字狱主要针对汉人的,如果他们都不是汉人,比如旗藉,就可以随便点。

我在别处也说过,感觉《红楼梦》有明显的分层感觉,大概分为三层,四、五门子的事都不止!比如宝玉住的绛云轩,他在搬到怡红院以后,仍以绛云轩主人自居。我们都知道故宫里有座“绛雪轩”,繁体字中,雲和雪,只差半个字

而且绛雪轩当初也是种有数株海棠,花落时缤纷如雪坠,故名绛雪轩!

宝玉的院子里也是多次被提及种有海棠,书中着意描写了宝玉写了“绛雲轩”三个字,晴雯去贴的。宝玉还说海棠死了半边,是晴雯要死了!

宝玉写的那三个字便是绛雲轩。

而乾隆有一副亲题的绛雪轩对联:

花初经雨红犹浅,树欲成荫绿渐稠。

红楼梦中,宝玉第一次游大观园时曾做一副对联:

吟成豆蔻才犹艳,睡足荼靡梦亦香

这两幅对联简直是兄弟联,相似度太高。

贾政说宝玉这是套用“书成蕉叶文犹绿,吟到梅花句亦香”,不足为奇。

凭心而论,乾隆的对联,跟书成蕉叶文犹绿的原联更接近,如果考虑《红楼梦》流传于乾隆时期,还被诸贵族王爷大臣收藏传阅,甚至被乾隆帝本人看过,那写书人胆子太肥,或者乾隆太宽容了,为什么?

雍正:朕就是这样汉子

红学泰斗周汝昌先生在其《红楼十二层》书中写道:“曹雪芹的家世是个政治大冤案。”

其实,曹家被抄与政治无关,而且一点也不冤。回答者们普遍给出的答案是:亏空,无能,受牵连等等原因,也否定了周先生的说法。这说明,知乎网友并不人云亦云,是有水平的。不过,这些回答也并非抄家的真正原因。对多数人来说,曹雪芹家被抄的经过和原因基本上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没有曹家被抄,就没有伟大的小说《红楼梦》,没有《红楼梦》,也没人关心曹家抄不抄,这是史学问题,但主要还是红学问题,故在此结合小说从专业的角度对这一关系到曹家命运转折的重大事件进行较为细致的叙述、解读和解答,同时尽可能全面地引用一些珍贵史料,供网友们参考并作自己的判断。


一、南京曹家,百年豪门

(一)曹家家族情况

戚序本、蒙府本《石头记》,脂砚斋批语有一诗如下:

积德于今到子孙,
都中旺族首吾门。
可怜立业英雄辈,
遗脉谁知祖父恩?

诗中的“都中”,明指长安,实指金陵,亦即南京。“首吾门”指的即是南京曹家,曹家与康熙的密切关系在南京无人能比。

铁打的江宁织造,流水的两江总督。驻南京的两江总督经常换,但同驻南京的江宁织造曹家却一代接一代,成为南京首屈一指的坐地户,即《红楼梦》四大家族“贾王史薛”中的贾家。

曹家的家族情况以及在南京的地位,从以下两篇《曹玺传》可见:

康熙二十三年《江宁府志·曹玺传 》
卷十七 宦 迹
        ——(清)于成龙纂修
  曹玺,字元璧,宋枢密武惠王裔也。及王父宝宦沈阳,遂家焉。父振彦,从入关,
仕至浙江盐法道,著惠政。公承其家学,读书洞彻古今,负经济才,兼艺能,射必贯札
。补侍卫之秩,随王师征山右建绩。世祖章皇帝拔入内廷二等侍卫,管銮仪事,升内工
部。康熙二年,特简督理江宁织造。江宁局务重大,黼黻朝祭之章出焉,视苏杭特为繁
剧。往例收丝则凭行侩,颜料则取铺户,至工匠缺则佥送,在城机户,有帮贴之累。众
奸丛巧,莫可端倪。公大为厘剔,买丝必于所出地平价以市;应用物料,官自和买,市
无追胥,列肆案堵;创立储养幼匠法,训练程作,遇缺即遴以补。不佥民户,而又朝夕
循拊稍食,上下有经,赏赉以时,故工乐且奋。天府之供,不戒而办。岁比祲,公捐俸
以赈,倡导协济,全活无算,郡人立生祠碑颂焉。丁巳、戊午两督运,陛见,天子面访
江南吏治,乐其详剀。赐御宴、蟒服,加正一品,更赐御书匾额手卷。甲子六月,又督
运,濒行,以积劳感疾,卒于署寝。遗诫惟训诸子图报国恩,毫不及私。江宁人士,思
公不忘,公请各台崇祀名宦。是年冬。天子东巡,抵江宁,特遣致祭。又奉旨以长子寅
仍协理江宁织造事务,以缵公绪。寅敦敏渊博,工诗古文词。仲子宣,官荫生,殖学具
异才。人谓盛德昌后,自公益验云。

康熙六十年《上元县志·曹玺传》
卷十六 人 物 传
        ——(清)唐开陶等纂修
  曹玺,字完壁,其先出自宋枢密武惠王彬后。著籍襄平。大父世选,令
沈阳有声。世选生振彦,初,扈从入关,累迁浙江盐法参议使,遂生玺。玺少好学,沉
深有大志,及壮补侍卫,随王师征山右有功。康熙二年,特简督理江宁织造。织局繁剧
,玺至,积弊一清,干略为上所重。丁巳、戊午两年陛见,陈江南吏治,备极详剀。赐
蟒服,加正一品,御书“敬慎”匾额。甲子卒于署,祀名宦。子寅,字子清,
号荔轩。七岁能辨四声,长,偕弟子猷讲性命之学,尤工于诗,伯仲相济美。玺在殡,
诏晋内少司寇,仍督织江宁。特敕加通政使,持节兼巡视两淮盐政。期年,疏贷内府金
百万,有不能偿者,请豁免。商立祠以祀。奉命纂辑《全唐诗》、《佩文韵府》,著《
楝亭诗文集》行世。孙颙,字孚若,嗣任三载,因赴都染疾,上日遣太医调治
,寻卒。上叹息不置,因命仲孙頫复继织造使。頫,字昂友,好古嗜学,绍闻衣德,识者
以为曹氏世有其人云。

曹雪芹的高祖父曹振彦,曾祖父曹玺,顺治六年(1649年)二月,曹振彦、曹玺父子随已是皇父摄政王的多尔衮出征山西大同,戡平姜瓖叛乱,“随王师征山右有功”,曹玺“拔人内廷二等侍卫,管銮仪事,升内工部”,此年他30岁。曹振彦后改文职,担任过数年的大同知府。小说介绍孙绍祖“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此大同即彼大同。山西平叛是清朝建立后北方最大的一场战争,主要由屡降屡叛的大同总兵姜瓖所引起,涉及几乎整个山西省,死人无数,大同因民众抵抗最顽强,最终被屠城。《红楼梦》中焦大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救了主子的命,也从侧面透露了曹家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可以说,是大同人民的鲜血染红了曹家人的顶子。由此也有人称,大同是《红楼梦》的发祥地。

康熙二年(1662年),曹玺监理江宁织造至卒,正一品。在曹玺这代,曹家完成了从军功之家到诗书之族的过渡。妻孙氏,康熙保母,一品夫人。曹玺即《红楼梦》荣国府中早逝的荣国公贾代善,孙氏即小说中风光无限的一品夫人贾母。

对于贾代善和贾母的身份,小说中写到,贾宝玉随贾母等人去见张道士,张道士叹道:“我看见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怎么就同当日国公爷一个稿子!说着两眼流下泪来。贾母听说,也由不得满脸泪痕,说道:‘正是呢,我养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曹玺过世多年后,康熙南巡时见孙氏夫人,称其为“吾家老人”,并赐题“宣瑞堂”匾额,即小说中的“荣禧堂”,荣禧堂中有幅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黼黻意为服饰的华美花纹,正是《曹玺传》中的“黼黻”二字。所以脂砚斋针对这幅对联有批语曰:“实贴”。

曹玺是曹家最有出息的一个,曹家的荣耀达到了顶峰。因为这个有大出息的儿子,曹振彦逝后也于康熙十六年(1677年)诰赠光禄大夫三品郎中加四级,正一品,他的妻子也即曹玺的母亲欧阳氏诰赠一品太夫人,其继室即曹玺继母袁氏封为一品夫人。曹振彦和曹玺分别是小说中的两代荣国公。

受父亲曹玺荫护,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同样出任江宁织造,官至通政使司通政使,正三品。曹寅有两个女儿,萧奭《永宪录续编》载:“寅,字子清......母为圣祖保母。二女皆为王妃。”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长女嫁平郡王纳尔素为妃;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次女嫁某蒙古王子为妃。此二女分别是小说中元春和探春的原型。曹寅是贾政的原型。清人裕瑞在其《枣窗闲笔》中记载:“闻前辈姻戚有与之(曹雪芹)交好者,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所谓宝玉者,尚系指其叔辈某人。所谓‘元迎探惜’者,隐寓‘原应叹息’四字,皆诸姑辈也。”

也是在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历经四次接驾的曹寅因巨额亏空被参劾而名利大灰,无比荣耀的喧嚣之后,落得个一地鸡毛,几年后抑郁而终,康熙六百里加急送药,药未到而人已逝。曹寅比康熙小四岁,二人有着兄弟之情,他为人忠厚儒雅,是内务府官员,也是文学家和藏书家,在江南和很多有名的文人墨客相交往,著有《楝亭诗词抄》、《诗抄别集》、《词抄》、《楝亭图咏》等诗文,是他给曹家带来了浓厚的文化气息和氛围,《红楼梦》中感人至深的黛玉葬花情节正是源自于曹寅的葬花诗,一首是《题柳村墨杏花图》:“勾吴春色自藞苴,多少清霜点鬓华。省识女郎全疋袖,百年孤冢葬桃花。”另一首是《题王髯月下杏花图》:“墙头马上纷无数,望去新红第几家。前日故巢来燕子,同时春雨葬梅花。”

《红楼梦》中涉及了不少曹寅的元素。例如,第五十二回,晴雯为宝玉病补雀金裘,直补到次日凌晨“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处,《庚辰本》有双行夹批:“按‘四下’乃寅正初刻。‘寅’此样法,避讳也。”脂砚斋批语,尤其是夹批在原著中是小说的一部分,这等于将曹寅写了进去,脂砚斋要不说,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避讳“寅”字。

还有,曹寅在引古诗词时出现失误,小说也引用了同样的诗词,并对此有错误继承。李白有诗《寄王屋山人孟大融》云:“......,闲与仙人扫落花。”曹寅五律《些山有诗谢梦,奉和二首,时亮生已南旋》诗后自注:“予留别有‘愿为筇竹杖’之句,些山集青莲句有‘闲为仙人扫落花’。”曹寅误将“闲与”写为“闲为”。

小说第六十三回,同样误将“闲与”写为“闲为”,“芳官只得细细的唱了一支《赏花时》:......,闲为仙人扫落花。”

还如,宝玉与冯紫英等人喝酒,“宝玉笑道:‘听我说来:如此滥饮,易醉而无味。我先喝一大海'",此处庚辰本眉批:“大海饮酒,西堂产九台灵芝日也,批书至此,宁不悲乎?”甲戌本侧批:“谁曾经过?叹叹!西堂故事。”脂砚斋两次提到的“西堂”,是曹寅在南京的书斋。这两条批语意味深长,读者读完我的回答后可以再回头来回味一番。

再如,小说中有不少有个性的地名,如仁清巷,知机县,急流津等,还有一个叫“毘陵驿”,出现在贾政乘船路过毘陵驿遇到下雪时的情节中,虽然很生僻,但这是真实的地名,为今常州武进在汉唐时的古地名,曹寅就曾乘船路过毘陵驿,同样遇上下雪,为此赋诗一首。

另外,脂砚斋批语还提到了曹玺,第二十二回,谜语“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打一用物”。此谜的谜底是砚台或印章。在谜面的下面庚辰本有双行夹批:“好极!的是贾老之谜,包藏贾府祖宗自身。”曹玺的“玺”字,就是皇帝的玉印。有不少否定曹雪芹著作权的研究者称,《红楼梦》与曹家无关,凭以上这几点就说不过去。

曹寅去世后,他的儿子即曹雪芹的父亲曹颙继任,曹颙早逝,曹寅嗣子即曹雪芹叔父曹頫连任江宁织造,直至雍正五年(1727年)曹頫因罪入狱,两月后的元宵节前被抄家。小说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脂砚斋对此批道:“前后一样,不直云前而云后,是讳知者。”

曹家任江宁织造只是其职责的一部分,很多时候还管理着更重要的两淮盐政,从曹振彦开始就曾任两浙转运盐使、司运使盐法参议、盐法道。曹家势力大,长期兼任巡盐御史也是重要因素。另外,相当多的其他业务也由曹家承办,甚至还能主持审理重大案件。同时,曹家肩负了秘密探听考察江南民生以及官场舆情的重任,成为康熙在江南的耳目臣。

康熙五十五年曹頫奏折

(二)曹家亲戚情况

曹寅先任苏州织造,后兼任江宁织造,再后辞去苏州织造,苏州织造由其大舅子李煦接任。李煦即《红楼梦》中贾宝玉的舅舅王子腾原型。二人都有亏空,王子腾死于路途上,李煦死于流放中。

李煦家族也是相当显赫的,他的父亲李士桢曾任东南沿海的浙江布政使、福建布政使、江西巡抚、广东巡抚等职,李士祯是王子腾父亲、王熙凤爷爷的原型,王熙凤曾自豪地称他爷爷管着”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李煦的堂妹李氏为曹寅之妻,即小说中王夫人的原型。李家即小说中的王家。

曹家盘踞南京六十年,李煦在苏州盘踞三十年。康熙六次南巡,在南京,四次住在曹寅家里,在苏州则四次住在李煦家里,由此也可见李家的地位。

杭州织造孙文成是曹家孙氏夫人的侄子,曹寅的表兄弟。“保龄侯史鼐又迁委了外省大员,不日要带家眷去上任。贾母因舍不得湘云,便留下他了,接到家中。”史鼐是小说中贾母的侄子,贾政的表兄弟。孙文成也因曹寅的关系,于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也就是曹寅长女出嫁为妃的那一年,出任杭州织造。孙家在杭州盘踞二十多年,曹家被抄后,孙文成也被罢职。康熙曾谕旨:“三处织造,视同一体,须要和气。”《红楼梦》中则是:“皆连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相对来说,孙家在三家织造中是结局最好的,小说中相对应的史家也同样如此。

两次提到的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红楼梦》第二十七回,写到饯春会,“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尚古风俗:凡交芒种节的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言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须要饯行。然闺中更兴这件风俗,所以大观园中之人都早起来了。那些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颗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满园里绣带飘飘,花枝招展,……”在古代黄历中,整个清朝300年,只有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这一年,是在“四月二十六日未时交芒种”。

同时,在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的前一年,曹寅大规模地修建了曹家西园,在其诗文中多有描绘,年少的曹頫一辈人在园中居住。惜好景不长,曹寅亏空事发后,还债是当务之急,园子日渐荒废,“倾且颓弛,禽鸟厌之,百卉芜谢”。居官南京的袁枚买下后重修,更名随园,成为江南名园,史料记载,袁枚、裕瑞、明义等人都称大观园即随园。随园有多美?袁枚的孙子袁起称“游人如行画中”,与袁枚齐名的大学者赵翼赞袁枚“四十年来住画图”,随园就是一幅画。袁枚辞官的原因简单到是为了能在随园长期居住,他说继续当官的话一个月只能来住一次,辞官做田舍翁,就可以在天天园中住了,“二者不可得兼,舍官而取园者也”。很多人三十来岁为求取功名依然还在寒窗苦读,袁枚三十来岁却毅然弃官,只因这座有着梦幻之美的神奇的随园:“余竟以—官易此园,园之奇,可以见矣。”袁枚好客,随园免费向游人开放,人多时一天有上万人游览,大门门槛每年都要换一两次,“每年园门之槛,必更易一、二次",大观园似乎都没美成那样。

热爱《红楼梦》的明义随乾隆南巡时曾专程到访随园,乾隆都想住随园,袁枚的老师两江总督尹继善许诺出钱帮助修葺,被袁枚婉拒,后来乾隆还遣和珅派画师前往随园画下了园中的二十四景。袁枚八十大寿,明义在其《和随园自寿诗十首》中云:“随园旧址即红楼,粉腻脂香梦未休。西园雅集传名士,南国新词咏莫愁。”脂砚斋提起“西”字就哭。

读过《红楼梦》的都知道,没有大观园就没有《红楼梦》。

另外,也是在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前后的熙四十二年(1703年)、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两年一次,康熙连续进行了他人生中的第四、五、六次南巡,曹家接驾。脂砚斋称,在南京接驾四次的“甄(即“真”)家正是大关键,大节目”,“经过见过”,“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多少忆惜感今”。小说中贾蓉曾笑言:“再二年,再省一回亲,只怕就精穷了!”


二、雍正初年,“抄家”是个流行语

曹家被抄并非偶然事件,因为雍正上台伊始,抄家之风随之盛行。

康熙在晚年,由于“太平盛世”而滋长了政宽事省的思想,这时期他处理朝政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此,在朝野上下的官僚队伍中,虚诈、迎合、粉饰、浮夸等种种腐败之风严重泛滥,已经直接威胁着“盛世”的存亡。更严重的是吏治败坏,贪风日炽,致使“库帑日拙,日不瑕给”,“生民乏食,物价腾贵”。雍正继位时,国库存银仅八百万两,是一个财政匮乏的烂摊子。“户部亏银达数百万”,“藩库钱粮亏空达数十万”。于是,惩治腐败、整顿官场风气的重担就落在了雍正的肩上。

雍正45岁登基,人生的历练使他深知康熙一朝的社会矛盾,又对民间现实有深入了解,刚一即位,便针对腐败衰颓之风进行了坚决地惩治与清肃,“惩办贪官,清理亏空”。果断清除朋党,清理中央和各省财政亏空,抄贪官的家,不许贪官家属享受赃银。对“姑息养奸”、“贪庸不肖”、因循贪婪的官员,雍正帝坚决查处。他登基不到一年就查出了几十宗大案。紧接着革职锁拿,抄家追赃,连皇亲国戚也不能幸免。山西、湖南、浙江等省就革掉许多这样的官员。在湖南,全省65名州县官员中在一年之内就革除了30多人,个别省革除十分之九。这里面,就包括曹頫的舅舅李煦,被抄家之后还差点要了命。

雍正初年的抄家之风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着无官不贪无官不腐的整个官场。雍正上台五六年以后,才轮到曹家。


三、雍正上台伊始,对曹家怒其不争,却也网开一面

1)雍正治理整顿,受惩的不仅是曹家

雍正对于贪污腐化、结党营私、为非作歹之事,绝不姑息养奸。在此仅举曹家抄家前后有关的几例:

①雍正五年闰三月十七日的《内务府奏审拟桑额等设计逮捕曹頫家人吴老汉一案请旨折》,载有桑额等设计逮捕吴老汉一案。桑额被内务府严惩法办。雍正谕旨:“依议。管理番役官员,查出这一案件,很好,应予记录奖赏。案件若查的好,即应记录奖励。如果伊等所属番役,有设计捕人恶劣行为,而伊等若不查出,即连伊等一并治罪,则伊等始知留心奋勉也。钦此。”

②三织造中,最倒霉的是李煦,雍正先是在元年正月初十日,对李煦“温旨赦其罪,令罢官”,然后即刻派出胡凤翚赶往苏州,接任苏州织造及天下第一大税关浒墅关榷关等职。到了雍正元年三月中旬,李煦所欠国帑基本查清,除历年亏欠挪用银两仍有四十五万两一直未能交还之外,仅康熙六十一年李某便又挪用了六万三百五十五两有零。六月十四日,李煦的家产全部被查抄完毕,除去家产抵偿与一些商人代为还清的亏空,仍欠国帑二十五万一千五百二十三两余。

这一年,曹雪芹八岁。

③雍正元年接替李煦任苏州织造的胡凤翚,在雍正四年年羹尧失势自尽后,亦获罪,举家自缢。

④雍正四年(1726年),担任过两江总督、查抄过李煦的查弼纳也被卷进结党案,差点被判斩。以其为允禩党羽,召京审查,供出苏努与阿灵阿、揆叙、鄂伦岱、阿尔松阿结党,欲戴允禩致大位,及隆科多交结揆叙、阿灵阿状。王大臣拟查弼纳罪斩,多亏雍正以“查弼纳本后进,畏附权势”为其讲情,免掉其罪。

⑤雍正四年,曹頫的姐夫平郡王纳尔素因受贿被削爵。

⑥接替曹頫出任江宁织造的隋赫德,同样不走运,也因罪被免职抄家。雍正十一年,又以往来行走送给银两钻营原平郡王纳尔素之罪,隋赫德被判“发往北路军台效力赎罪,若尽心效力,著该总管奏闻,如不肯实心效力,即行请旨,于该处正法。”

这说明,雍正在整治吏治的时候,必然要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可谓人人自危,对官员进行严厉查处,并非蓄意要和谁过不去。

2)雍正对曹頫怒其不争,却也另眼相看、有所照顾

雍正皇帝一恨奢靡,二恨弄虚作假。因为这两点,雍正对江南织造有着相当强的厌恶情绪。然三家织造,为何独查抄李煦?我想,起因主要是与卖了人参不交钱有关。同样多的人参,孙文成卖的参钱交了,曹頫交了一部分,李煦一分未交,这自然引起了刚上台的雍正的注意,而且因人参售价较往年偏低被内务府所参奏,雍正要求有关部门彻调是否贱卖。贱卖就是舞弊营私,欺骗皇上。

相对而言,作为江宁织造的曹家算幸运的,在李煦被拿下的时候,雍正念及康熙对曹家三代四人的厚爱,给年轻的曹頫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将亏空在三年内付清,甚至还数次委以重任,让曹頫任钦差传谕旨,让曹頫主持审理扬州洛兴华被山东巡抚拘捕一案等等。因而,尽管说是“一损俱损”,李煦获罪并未影响到曹頫。雍正二年正月曹頫的这一份《江宁织造曹頫奏谢准允将织造补库分三年带完折》,对雍正的法外开恩可谓感恩戴德:

江宁织造奴才曹頫跪奏:为恭谢天恩事

切奴才前以织造补库一事,具文咨部,求分三年带完...奴才实系再生之人,惟有感泣待罪,只知清补钱粮为重,其余家口妻孥,虽至饥寒迫切,奴才一切置之度外...凡有可以省得一分,即补一分亏欠,务期於三年之内,清补全完...奴才曷胜感激顶戴之至。
雍正二年正月曹頫奏折

姐夫纳尔素被削爵,对他也没造成任何负面影响。不过,从这一年开始,曹家开始了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还债的日了。这一年,曹雪芹九岁。

雍正二年曹頫请安折上雍正的朱批:

朕安。你是奉旨交与怡亲王传奏你的事的,诸事听王子教导而行。你若自己不为非,诸事王子照看得你来;你若作不法,凭谁不能与你作福。不要乱跑门路,瞎费心思力量买祸受。除怡王之外,竟可不用再求一人拖累自己。为什么不拣省事有益的做,做费事有害的事?因你们向来混帐风俗惯了,恐人指称朕意撞你,若不懂不解,错会朕意,故特谕你。若有人恐吓诈你,不妨你就求问怡亲王,况王子甚疼怜你,所以朕将你交与王子。主意要拿定,少乱一点。坏朕声名,朕就要重重处分,王子也救你不下了,特谕。

就像不同人读《红楼梦》读出不同的深意一样,红学家们对这份奏折的看法不尽相同。多数人认为,此批语充满雍正对曹頫厌恶和斥责之意,并认为是将曹頫交给怡亲王监管。著名红学家李希凡先生在《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一书的“凡例”中,针对此批就用了“切齿之声可闻”一语。

我不这么认为,厌恶情绪是有,因为亏空和贱卖人参,雍正有气,但也并非完全针对曹頫,而更多是针对江南三织造历来的风气。应该说,这条朱批对于雍正来说是极其正面和善意的。否则,雍正写一句就够了,写得多是因为操心。这是我见到的雍正所有奏折朱批中最长的一条,这么多字用毛笔连想带写要忙乎半天,曹頫可只是个小奴才。

先说说此雍正朱批里提到的王子胤祥。胤祥为康熙第十三子,雍正继位后,改胤祥为允详,加封为总理事务大臣,后晋封为怡亲王。雍正三年他曾总理京畿水利,对于防治河患、开辟营田,成绩颇多,而屡受恩赏。雍正五年,皇帝又亲书“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匾额予以褒奖,当年又加封为首任军机大臣,成为仅次于皇帝的二号人物,深受雍正的器重。他被作为《红楼梦》里的第一号男贤人北静王水溶的原型被写进小说里。从雍正批语能够看出,曹頫和胤祥的关系真是密切,也难怪,康熙后四次南巡,胤祥每次都随行,后两次南巡到南京,曹頫已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胤祥也和水溶一样十八九岁,二人相交相知可以想象。我们读《红楼梦》,贾宝玉对北静王的那种崇敬感、依恋感,就源自于此。

“诸事听王子教导而行”,“你若自己不为非,诸事王子照看得你来”,“若有人恐吓诈你,不妨你就求问怡亲王,况王子甚疼怜你,所以朕将你交与王子”,这几句话在我看来,所显示的全是关爱之情。若认为这是交王子监管,是完全错误的。很多人并没理解“你是奉旨交与怡亲王传奏你的事的”这句话,还在猜传奏的是曹頫的什么事。“传奏”是递奏折的一种方式和渠道,换成“转奏”一词就好理解了,意思就是“安排怡亲王来转奏你的奏折是我的旨意”。说“交与王子”,是通过王子来转奏秘折沟通联络的意思,该语紧随“疼怜你”之后,因而“交与王子”更多包含着“照看照顾”的意思,甚至包括一品大员的奏折由怡亲王来转达也含有这个意思。

例如,直隶总督李维均雍正二年十一月十三日折朱批:“诸王大臣中,秉公为国家爱惜人才者惟怡亲王一人,卿倘有不便达朕琐屑之隐情,怡亲王尽能照拂,并可为卿周全,卿何乐不为此不担干系之坦途耶!大笑书此。”

再如,苏州织造胡凤翚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八日折朱批:“毋为朕将汝交与怡亲王,已得泰山之靠,遂放胆肆志、任意招摇也。倘少有辜负朕恩处,第一参劾尔者即系怡亲王,切莫误会!”

这两条批示都说明,至少在雍正眼里,被交与怡亲王,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三如,田文镜雍正二年十一月署理河南巡抚印务,奏请由怡亲王代为转奏,未获允许。原因是:“汝与诺岷为举朝所怨,众议沸腾,论奏者指不胜屈。”如若让他与怡亲王时通音问,“则舆论必指以为借势私交,不但汝与王负谤无益,亦于朕用人大体攸关,所以谕令拒而不纳也。……俟汝根基立定,官声表著之时,然后降旨命王照应,于汝则嫌疑无自而生矣。”

这条批语说明,田文镜想通过怡亲王来转奏,雍正为避嫌没有同意。想要与怡亲王结交并被“照看”,自己需要先搏个好名声。

“照看”一词,本意为“照顾”“照应”,并非雍正独创,而是当时普遍的口语,即便现代词汇,“照看”也是多为照顾之意,有人理解成“监管”,不是出于无知,就是故意的。康熙五十五年二月初六日有《江宁织造曹頫奏遵旨照看熊赐履之子情形折》,曰:“李煦至江宁传宣圣旨,著效才照看前大学士臣熊赐履之子。钦此钦遵。奴才随亲往其家看视,其长子熊志伊,风痰时发,次子志契年九岁,幼子志夔年八岁,现在攻书,俱闭门不交外事,家中粗可过活。奴才先送与银二百两,为其家盘费之资。”理解成监管岂非滑稽。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雍正谕示总理事务大臣、诸王大臣等:“蒙古宾客皆皇考恩养之人,来时视其品级高下,排列整齐,加意照看,勿使劳苦。”同年十二月初十日上谕内阁,也有“出税差官员往皆公帑无亏而羡余又足养赡家口、照看亲戚族人”之语。康熙南巡,在苏州织造署召见原任总兵严弘的幼儿文照、文烈时,就叮嘱江南督抚、织造:“此系功臣之子,着好生照看,候长成报部录用。”此种例子若干。

“因你们向来混帐风俗惯了,恐人指称朕意撞你,若不懂不解,错会朕意,故特谕你”,多数人对这句话都是泛泛一读,并没真正领会其中的意思。仔细来看这句话也是向着曹頫的,具体意思是说:“因你们向来的名声不好,我怕有人假冒我的意思来讹诈你、欺负你,若你不懂这一点,可能会错误领会了我的意思,故此特对你说明。”也就是嘱咐曹頫,别让人借名声不好假借皇帝的意思被人讹诈了,走得正行得端,不要生事败坏皇家的声誉。能够看出,这是雍正对曹頫这个小奴才的一片苦心。相对于雍正的严酷吏治来说,这一朱批是含有人情味的。

正确解读这条奏折,是解开雍正与曹頫及曹家关系的关键所在。

周汝昌先生在《文采风流曹雪芹》书中写道:“雍正四十多岁上才谋得篡位的机会,他深知曹家是太子一‘党’,皇家一切内幕机密,他们了如指掌,怕一旦泄露了他的‘天机’,所以必须找个借口‘治’他。”且不说雍正是否篡位,但说“曹家是太子一党”毫无根据,“皇家内幕了如指掌“更是无稽之谈,康熙病世时,曹寅去世以及太子胤礽第二次被废都已有十年,康熙明言谁再要立太子就杀谁,身处南京被康熙视为“无知小孩”的曹頫哪有可能了解什么内幕机密,就算真有什么“天机”,但雍正这条批语真看不出他要成心“治”曹頫的想法。

其实,周汝昌先生以雍正篡位作为雍正“治”曹家的依据,这个依据本身就是“莫须有”,因为史学界认为雍正是正常继位的,所谓篡位向来只是个传说,并无证据。周先生一生最恨两个人,第一个·便是雍正,对于雍正是否篡位的问题,很多读者可能模糊不清,我简单一述。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首先雍正之所以被怀疑篡位,一是他比较低调不显山露水,他的继位让人感到意外;二是康熙生子三十五,想当皇帝的皇子太多,没当上的不服气,气愤之余往人家院里扔传单诽谤雍正,你都猜不出是谁扔的,这真是没办法的事,苍蝇多了总能落到蛋上。三是在处理曾静案上雍正有较大的失误,尤其将《大义觉迷录》颁行天下,他自觉心底无私天地宽,但将家丑外扬,越描越黑。四是不读皇家清史,人们都不知道康熙对雍正的厚爱,其实要高过其他几个呼声颇高的皇子这样一个事实。总之逻辑很简单:因为意外,所以怀疑。

我简述一下雍正正常继位的几点理由:

①雍正是康熙在世时皇子中的三大亲王之一。清室皇子的爵位分四个等级,我们看看康熙的皇子们各是什么爵位:

亲王: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
郡王:大阿哥胤禔(被削爵)、七阿哥胤祐、十阿哥胤䄉
贝勒:八阿哥胤禩
贝子: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祹、十四阿哥胤禵

争夺皇位的皇子主要是这四位:皇太子胤礽,两次被废;皇长子胤禔曾封直郡王,被康熙削爵圈禁;皇八子胤禩是贝勒,皇十四子胤禵是贝子。雍正是第五位,在竞争者中爵位最高。

太子二次被废后,呼声最高的是八阿哥胤禩,胤禩失势后,有人看好十四阿哥胤禵,可惜,胤禵只是一个贝子。民间传说雍正篡改康熙遗诏,改“传位十四子”为“传位于四子”,这都是天真的小儿科造谣,我们熟知的一些反驳:皇家没有“十四子”而只有“皇十四子”之说;“于”古代写法是“於”;遗诏用满汉蒙三种文字,等等。历史史实是,康熙根本没有书面的遗诏。

② 康熙晚年对胤禛,屡屡委以重任,格外器重。

六十年,康熙登基六十年大庆,他认为庆典中最为重要的是前往盛京三陵大祭,但因年迈体衰,不能亲行,于正月派胤禛携同十二阿哥允祹、世子弘晟前往致祭。

六十年三月万寿节,命胤禛祭扫太庙。

六十年冬至节,胤禛奉命代康熙赴天坛祭天于圆丘。

六十一年冬至,康熙病逝前,再次命胤禛代其去天坛祭天。

有意思的是,同为亲王的皇五子胤祺也曾想好好表现,希望康熙生病时能代他干点事。康熙说:我还活着,不用。“我在,尔何可代理耶!朕务期躬尽典礼耳”。

③圆明园号称“万园之园”,康熙将其赐给了雍正。

④雍正第二子弘历为康熙所喜爱,是雍正继位的一颗重要砝码。

史学界包括民间都认为,因为康熙喜欢弘历,所以才有了传位于雍正的属意,包括乾隆皇帝本人也说“太王贻孙之鉴”,指的是周朝太王看中了昌,即周文王,遂立昌之父为帝的故事。我认为乾隆在此有自恋自吹之嫌,原因就是康熙在其人生的最后一年才认识的弘历,而在此之前,康熙已经与众不同地器重雍正了,在我看来,康熙临终年内一系列举动属于为雍正选择和培养隔代接班人的性质。康熙的近百个孙子,想见一面爷爷都很难,为何康熙一眼就看到了弘历,那是因为六十一年春三月,他去了雍正的圆明园。康熙见到雍正的几个儿子,对弘历情有独钟,遂命送至宫中养育,为其测生辰八字,由他的两个妃子共同抚养。非但如此,不久弘历随康熙到承德,康熙专门临幸雍亲王胤禛在承德的狮子园,传见弘历的生母钮钴禄氏,称她是“有福之人”。对弘历本人,康熙的评价是:“福过于予”,意思是你的福气比我大。

(康熙预言极准,他自己的福气够大了,做了61年皇帝,史上第一,但乾隆皇帝的福气确实比他还要大,康熙只活了68岁,乾隆做了60年皇帝,4年太上皇,活了88岁,史上第一。乾隆是中国有史以来最有福气的皇帝,最有福气的人。)

总之,说雍正蓄意迫害曹家是欲加之罪,包括周汝昌先生在内的一些红学家以此还认为《红楼梦》作者写小说蓄意控诉和痛骂雍正,皆是臆想,没有根据。


3)雍正曾担心织造官员被陷害

雍正五年六月二十四日《内务府奏御用褂面落色请将曹頫等罚俸一年折》:

雍正五年闰三月二十九日,奏事员外郎张文彬等传旨:朕穿的石青褂落色,此缎系何处织造?是何官员、太监挑选?库内许多缎疋,如何挑选落色缎疋做褂,现在库内所有缎疋,若皆落色,即是织造官员织得不好,倘库内缎疋有不落色者,便是挑选缎疋人等,有意挑选落色缎疋,陷害织造官员,亦未可定。将此交与内务府总管等严查。钦此钦遵。

织造一共有三家,常出事的是曹家,若雍正真要蓄意惩治曹家的话,他应该这么下谕:“赶快查查,这批活儿是不是曹頫家干的?”相反,雍正还怕有人故意挑次品来陷害织造官员。

4)曹頫获罪被抄家后,也受到照顾

雍正六年正月,曹家被抄。然而,雍正对曹頫还存照顾之意。隋赫德在奉旨抄了曹頫的家以后的奏折说:“曹頫所有田产房屋人口等项,奴才荷蒙皇上浩荡天恩特加赏赉,宠荣已极。曹頫家属蒙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今其家不久回京,奴才应将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拨给。”“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

“蒙恩谕”三字说明,留房产让曹家人养老是雍正的谕旨,没有像对待李煦那样,将其全家男女老少妻子儿女200多口全部逮捕。李煦被抄后,判将他的家属及家仆等共“二百余名口,在苏州变卖”,在苏州卖不出去,还将他们“记档”,解送到北京,“交崇文门监督五十一等变价”。曹頫在抄家以后,还不算家破人亡。还能养得起三对佣人。

最为重要的一点,对待李煦本人,本来是“赦其罪”,在查出“李煦买苏州女子送给阿其那”以后,即“依例将奸党李煦议以斩监候,秋后斩决”。雍正则批示:“李煦着宽免处斩,发往打牲乌拉。”于是七十三岁的李煦,还要充军到打牲乌拉,最终死在那里。而曹頫在被抄家判罪后,隋赫德就任时又查出曹家私藏皇九子胤禟的镀金狮子,请示雍正皇帝“圣裁,以便遵行”。雍正却不予理睬,仅仅批示“销毁”二字而已。

胤禟与皇八子胤禩是同党,俗称“八爷党”,雍正与他俩势不两立,一个被他改名塞思黑,一个改名阿其那,八爷党被众多人认为在皇位争夺中最有实力,皇十四子胤禵也是该党中的一员,前面提到两江总督查弼纳也是成员,还供出了不少同党,胤禟也看好胤禩,并为他使了不少钱。事实上胤禩虽有人缘,但很不受康熙待见,康熙曾当着众皇子的面斥责“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互勾结谋害胤礽,将其锁拿治罪”,后又宣称“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最恐怖的一句评语是:“阴险已极,即朕亦畏之!”就在曹頫犯事前一年的雍正四年(1726年),雍正将胤禩、胤禟之罪状颁示全国,议胤禩罪状四十款,议胤禟罪状二十八款,监禁,都死得很惨。结党、私藏禁物这可都是大罪。李煦被议斩,就因了“奸党”二字。若真像周汝昌先生说得那样,雍正恨曹家恨得牙根痒痒,有这个重要物证和借口,还不赶紧像对待李煦一样“治”曹頫于死地而后快呼?

雍正对“镀金狮子”一事的处理,明显是不利于周先生观点的,然周先生偏偏拿其说事儿,在《红楼梦新证》中夸大其词多次提到“金狮子”,连“镀”字也去掉了。本因铸得不好,“交与曹頫,寄顿庙中”,周先生却危言耸听地说“曹雪芹父亲曹頫偷藏金狮子”,是“曹家终于败落,直接的原因之一”。而事实是,明明“镀金狮子”事发的半年多前,曹家就已被判罪抄家了。事发后,曹家也并没有因之象李煦那样罪加一等。

5)曹颀等曹家其他人的前程并未因曹頫获罪而受任何影响

就在上谕著江南总督范时绎查封曹頫家产的几天后,曹頫的三哥曹颀还获得了雍正亲笔题写的过年的“福”字。


四、雍正为什么最终没对曹家手下留情?

(一)、雍正的本性决定了与江南三织造水火不容

雍正曾谕批:“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他的三大性格特点,使得曹家走向没落成为一种必然。

第一,雍正以民为本,痛恨贪腐。

雍正在上台伊始的大年初一,他没有搞庆典,而是同时向全国大小官员发布了十一道谕旨,这是雍正执政期间的一件大事,也是中国古代政治史上的一件大事。观其谕旨内容,突出的是对贪官的痛恨和对民众百姓的怜惜,强调吏治不害民,不虐民,不累民,不扰民,以民为本,以民为重。此举一些让人触目惊心的词句:

其一,谕总督、巡抚:“有作奸犯科之豪猾,倚势剥民之缙绅,理应重加惩治”,“今之居官者,钓誉以为名,肥家以为实”,“卖官鬻爵,以缺之美恶,定酬赂之重轻,情同行劫”,“吏治不清,民何由安?”

其二,谕布政司、按察司、督学:“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巧立名色,恣其苛派,竭小民衣食之资”,“营私黩货,旷职累民”,“民脂民膏,朘剥何堪!”

其三,谕提督、总兵官、副将等官:“上亏天家之粮饷,下朘穷卒之脂膏“,“辖兵爱民、均有责焉。善于恤兵,必善于爱民“,“恣意逞威。虐民生事,为害于地方,王法森严,决难轻贷!”

其四,谕知府、知州、知县:“国家亲民之官,莫先于守令”,“近闻州县火耗,任意加增,罔知顾忌,以小民之脂膏,饱贪吏之溪壑“,“今州县火耗。任意加增。视为成例。民何以堪乎?”

“州县官贤,民先受其利;州县官不肖,民先受其害“,“恃才而多事,谄媚上司以贪位,任纵胥吏以扰民”,”丝毫颗粒,皆百姓之脂膏。增一分,则民受一分之累;减一分,则民沾一分之泽“,“廉洁爱民,奉公尽职”,“若狥私纳贿。不能率属爱民,贻害地方,蔑视宪典,三尺具在!”

除了自身反腐,对于刚正不阿敢于和腐败做斗争的大臣,雍正也多有褒奖甚至重用。胤禛还是皇子时,曾嘱托内务府员外郎鄂尔泰替自己办些私事,被拒绝。胤禛即位后非但没有打击他,还赞扬说:“你担任郎官,拒绝皇子的要求,执法严格,我很高兴。”后来鄂尔泰青云直上。雍正五年作为江宁织造的曹頫因勒索驿站,被山东巡抚塞楞额举报,雍正谕旨曰:“塞楞额毫不瞻狥,据实参奏,深知联心,实为可嘉!若大臣等皆能如此,则众人咸知儆惕,孰敢背公营私?”

《红楼梦》第一百十七回,写当朝皇帝的脾气道:“如今的万岁爷是最圣明最仁慈的,独听了一个‘贪’字,或因糟蹋了百姓,或因恃势欺良,是极生气的”,对这个皇帝的描写,含有很大唱颂歌的成分,但能体现出当朝皇帝对贪腐的态度。纵观康熙、雍正、乾隆三人,最有资格接受这一颂歌的皇帝,非雍正莫属。

江南织造们,恰恰贪婪成性,中饱私囊,招摇撞骗,敲诈勒索,榨取民脂民膏。

雍正强调织造官员不要有巧立名目搜刮百姓的累民之举。 雍正元年,他对孙文成奏复勘估磐山寺庙情形折后朱批道:

你且修理着,等你明年后年来京时再定,千万不可借此开地方官缘簿生事,亦不可勉强,力量少不能,即暂借司库银两,朕自另有旨意。要仍循旧套那样占便宜的捐修,朕不愿如此。

曹家最终坏事就坏在巧立名目搜刮百姓占便宜这上面。

第二,雍正崇尚简朴,痛恨奢靡。

雍正皇帝不仅通晓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而且喜读内典,深通佛理。尤其是禅宗,更是深得法要,造诣很高,自称“破尘居士”、“圆明居士”,并创立雍正禅学。他写的《醒世歌》被借鉴写成了《红楼梦》中的《好了歌》和《好了歌注》。我引几句:

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有何功?
田也空,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同时,雍正也信奉道教,基本上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因而在生活上,他崇尚和倡导简朴的风气。

在《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之第二百六十七件《江宁织造曹頫口传谕旨》中,有雍正皇帝的一段指示:

前织造等衙门贡献物件,其所进御用绣线黄龙袍曾至九件之多,又见灯帷之上有加以彩绣为饰者,朕心深为不悦,比即切加诫谕。近因端阳届节,外间所进香囊、宫扇等件中有装饰华丽、雕刻精工,亦甚至于绣地者,此皆靡费于无益之地,开风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恶而不取也。……盖治天下之道,莫要于厚风俗,而厚风俗之道,必当崇俭而去奢。若诸官进献之物以奢为尚,又何以训民间之俭约乎!

这段谕旨是值得耐心仔细一看的。文字不多,但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和价值观。从谕旨内容不难看出,雍正喜简朴,讲求实用,“深恶奢侈”。他所做的就是从自身做起自上而下引导崇尚节俭的社会风气。雍正甚至还命曹頫到江南向各地官员口传此谕旨,要求崇俭戒奢。

在《江宁织造曹頫口传谕旨》中,除了讲到“此皆靡费于无益之地,开风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恶而不取也”,还有雍正的一段话:

朕深揆人情物理之源,知奢俭一端关系民生风俗者至大,故欲中外臣民黜奢禁末,专力于本,人人自厚其生,自正其德,则天下共享太平之乐矣。昔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知奢者取用少而费力多,俭者取用多而费力少,则由奢入俭乃人人行之甚便者,不可谓难也。中外臣民其深体朕意,朕自身体力行,诸王、内外大臣、文武官弁与乡绅富户当钦遵朕谕,其共勉之,勿视为具文。特谕。

能说出这段话的皇帝,历史上并不多见。雍正喜简朴,而且身体力行,并要求全国官宦富人戒奢。而江南三织造所干的活儿,在康熙时代,偏偏就是奢华的制造者,以奢华来取悦皇上。但到雍正这儿,完全成了出力不讨好的活儿。

雍正五年三月初九日,在《管理淮安关务年希尧陈明接奉江宁织造曹頫口传谕旨折》上,雍正朱批:“‘奢靡’二字当切戒。”

江南织造除了为皇家制造奢华,上行下效,自身也不免讲排场,吃喝玩乐,生活奢靡腐化。

第三,雍正讲实求真,痛恨玩虚的。

雍正善于自我批评,因批错了奏折,待弄清原委之后,他有这样一条批示:“岂有此理,朕大错了!朕错记名字,王钧做官名声好得很,把他当成马钟华了。朕的过错,惭愧,惭愧。”是非分明。

雍正皇帝更是“实事求是”精神的践行者。纵观雍正执掌朝政的十三年,可以说,是他以务实精神治天下的十三年。他曾直截了当地告诉文武百官:“朕生平最憎‘虚诈’二字”,“最恶虚名”。一“憎”一“恶”,鲜明地表达了他对虚伪、欺诈等腐败风气的批判态度。

雍正强调实事求是与务实,“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痛恶虚伪和形式主义。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大臣自称“庸陋”、“愚昧”,往往被看作是谦恭的美德,雍正却认为这是官员虚伪不实诿过卸责的空文。雍正五年(1727年),安徽巡抚徐本在一件奏折上说,“臣深觉见识愚昧”,雍正在“愚昧”二字旁画了一道红线,批道:“此二字,朕深恶之,非由衷之言也。”有个叫刘应鼎的大臣,在升任四川布政使后写折子谢恩,说自己性情愚昧,见识短浅。看到这过分恭谦并不实在的话,雍正批道:“似此心口相违之空文,朕实厌而恶之。”在雍正看来,内外百官中,这种过分恭顺谦虚的言辞,没有一句是心里话,都是言不由衷的套话。雍正七年(1729年)冬,陕西降雪,巡抚武格没有及时奏报。当皇帝追问时,武格回奏说“臣等愚昧,实难辞咎。”雍正用朱笔将“愚昧”二字划去,怒加训斥:朕深恶此等虚诈俗谈!若把你这个愚昧之人用为封疆大臣,那么朕的愚昧又怎样讲?还是诚实一些好,这样的空文再也不要有了!

看到雍正严惩贪污受贿的官员,有人为迎合皇上,故作“廉洁”姿态,竟连正常的俸禄也不要了,想以此换取美名再升高官。对此,雍正很不以为然。他指出:凡事都有个度,哪有饿着肚子办公的道理,只要不欺不隐,不在分外谋财贪利,就是好官了。雍正说:“沽名邀誉,乃居官之大患”。

与多数封建君王喜欢听报喜相比,雍正更重报忧。关于这点,他曾对湖南巡抚王国栋说:朕就是有神仙一样的本事,也不过是根据你们这些地方大吏奏报的情况来料理决断。因此,他反复告诫内外百官,务必据实上奏言事,万万不可隐饰。雍正二年(1724年)二月,新任江西布政使常德寿在赴任前夕进宫陛见,雍正当面训导他:“你到江西要实心任事,洁己奉公,一毫不欺,凡事据实奏闻,务使有益于地方民生。”雍正六年(1728年)六月,江南崇明水师总兵林秀奏报地方米价等事,雍正在折子上的批复中叮嘱道:“一切奏陈,务宜据实无隐,不可丝毫虚饰,以蹈欺蔽之咎。”

雍正批杭州织造孙文成奏折:“今既问你,凡事据实慎密直陈,不可造欺君诳上之孽”,“凡事少不据实,你领罪不起!"

批河南巡抚石文焯折:“朕如此推心置腹,任用尔等,凡有累民之举,概令据实入告。尔等竟若罔闻,政令乖方一至于此,朕惟仰天泪下,亦无言可谕尔等也。”

雍正真乃一性情中人。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研究员李国荣先生在《清宫档案揭秘》一书中写道:

“自古圣贤为治,皆尚实政,最恶虚名。”“为治之道在于务实,不尚虚名”。雍正这些掷地有声的话语,充分体现了他务实反虚的思想。的确,雍正的务实,不仅在清朝十帝,就是在古代中国的二百多位皇帝中也是相当突出的。.......雍正的务实思想,在虚诈成习的封建官场有其闪耀火花的可贵之处;雍正高扬求实反虚的旗帜,对惩治腐败弊症,振作朝纲,整顿吏治是一剂切中要害的良药;雍正推出的一系列务实反虚的举措,在康乾盛世的历史长河中作用独特,意义重大。正是雍正以这种求真务实的精神治国安邦,才在一定程度上革除了康熙末期遗留下的虚诈不实的官场积弊,为乾隆初期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社会基础。

雍正一生只求一“真”字耳,若和他玩心眼儿,狐假虎威,投机取巧,注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二)、雍正对江南织造的弊端洞悉于心

在雍正元年正月初一的十一道谕旨中,还包括重要的“谕道员”:“以轸恤民生为首务“,“各地专司道员,首当洁己惠民“,“粮道,扣克运费,苦累运丁,营私烦扰,贻害百姓,何所底止!”“河道,而于工程,漠不经意,一遇坍溃,谁之咎耶!”“盐道,需索商人,巧立名色,诛求无已!上亏国课,高擡盐价,下累小民”,“驿道,凡驿递马匹,假冒开销;岁修船只,虚浮不实,勒索多方”,“经管属吏,疲不能支,总之病官病民,悉缘贪黩”,“其或因循不改,朕必置之重法”。曹家就属于道员一类。

其中对盐政,雍正指出:“盐道一员,尤关国课,迩年盐法弊窦丛生,正项钱粮每多亏欠。一由上下各官需索商人。巧立名色,诛求无已,穷商力竭,不得不挪新补旧。再则盐商“用度奢靡,相仍陋俗,不知节俭”。他要求盐政尽情革除“陋例积习”“必思何以商,何以裕课,上供军国,下利闾阎,方为称职”。曹家与李家曾长期轮流职掌江淮盐务,弊病很多。 由谕旨可见,雍正清肃江淮吏治与盐政的想法早已成竹在胸。“两淮岁课,当天下租庸之半,损益盈虚,动关国计”,李煦身为两淮巡盐御史,在康熙朝可以“耗羡”之名收取抽分与火耗的条件下,先后亏欠国库竟达百万两之巨,虽然李煦在康熙年间大规模补还过数次,到康熙去世时,仍欠织造库帑数十万两。

羊毛出在羊身上,盐税是国家税收,所谓代管盐务弥补亏空,实际上就是借收税之便,损公肥私,以截留税款,抬高盐价等手段巧取豪夺,获利的是巡盐御史,倒霉的是国家和老百姓。盐务上如此,织造业务上也是如此。江南的织造业,富了织造官和工头,但织造工人却是很苦的。当时坊间就曾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

三更起来摇纬,五更爬进机房;
冬天不能烘火,夏天不能乘凉;
整天弯腰驼背,轮夜抛梭过管;
穿的破衣烂衫,织的龙凤呈祥。

这是反映封建官僚地主对穷苦百姓残酷剥削的真实写照。

江南三织造在康熙时期,还有肩负一项使命,就是监视当地官员,正因如此,他们在江南才会有那么大的势力。但到雍正那里,给皇帝打小报告的差事或者说特权也基本上让雍正给废了。

对于江南三织造的态度,由雍正对一奏折的批语可鉴。《雍正朱批谕旨》第十三册批李馥雍正元年十二月十九日折:

前者孙文成有捐修磬山之举,向来奉差织造人员往往自任捐修之名,而私向地方督抚司道等官假托上意,勒令捐助,从中反巧取余利,以饱私囊,而于正项又复克扣,借词某工用费若干,种种恶习,朕所深悉。……但此辈皆包衣下小人……岂肯以封疆大臣之去留,决定于微末小人之口。

这条朱批的口气是相当严肃和严厉的,不难看出雍正皇帝对织造官员的一些劣习心知肚明。在康熙朝时,江南织造除了蝇营狗苟,巧取豪夺,还狐假虎威,以至于地方官员也对其俯首听命,就像《红楼梦》里贾雨村门子所说的护身符名帖一样。此外,他们还与皇子们有着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雍正尚于居藩之时,就听说了允禩从李煦处索取二万两银子,送给允禵修建私家花园等事。应该说,李煦等人早在雍正接班之前就为其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雍正皇帝在曹頫奏折里所提的“向来混账风俗惯”了就是指的以上这些风俗。若风俗不改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曹頫作为钦差大臣回江南,分别向年希尧、噶尔泰口传谕旨的也是这方面的内容。雍正五年三月初十日《两淮巡盐御使噶尔泰陈明接奉江宁织造曹頫口传谕旨折》:

奴才跪请圣安,曹頫口传圣谕:“以奴才等进呈龙袍及丰灯、香袋等物皆用绣地,靡费无益,且恐引诱小民;不务生产,有关风俗,特命奴才传谕。”奴才钦遵,随叩头谢恩讫。奴才上年蒙皇上召进陛见,三聆圣训,奴才仰体皇仁,谆诫淮商崇尚节俭,无事奢侈。今复蒙恩谕劝勉教诲,益见我皇上宵衣旰食,无时不以天下生民为计,深知稼穑艰难,虚靡无益,此诚德惠元元保育群生之至意。奴才加意恪遵,仰体圣心,凡两淮众商,时时劝勉,务使敦本崇俭,醇朴成风耳。为此具折,专差家人巴图赍捧跪奏。

雍正对此折朱批道:“诸凡奢侈风俗,皆从织造、盐商而起。今天津之风,莽鹄立整理四年,较前改革八九矣。尔可竭力劝导之。”

织造、盐商是奢侈风俗的始作俑者!雍正还嘱托噶尔泰竭力对织造等进行劝导。

风俗不改,体制不改,江南三织造花钱无度、入不敷出的积习不改,亏空和贪腐将是一定的,永远的。李煦作为当时江南三织造的领头羊,自然先入雍正的法眼。

五、曹家获罪的主要原因

(一)、李煦获罪是曹家落败的前奏

三家织造为何,单单拿李煦开刀呢?

康熙五十四年十二月初一日《上谕李陈常代赔曹寅李煦亏欠理应缴部》载:

尚书赵申乔、侍郎孙柱、傅绅、汤右会等近前,以奉旨所交李陈常、年羹尧、李锡等所奏之事,奏曰:臣等遵旨问李煦,江宁、苏州两处所欠织造银两,共计八十一万九千余两。上曰:曹寅、李煦用银之处甚多,朕知其中情由,故将伊等所欠银廿四万两,令李陈常以两淮盐课羡余之银代赔。李陈常所赔银十六万两,理应缴部,若不缴部,仍付曹寅等,则愈致亏空,无所底止矣。

说明在康熙活着的时候,内务府就清楚地认识到,在亏欠问题上,曹、李两织造家是个无底洞。

当然,除了亏空之外,李煦被抄没也有直接的诱因。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内务府奏请严催李煦曹頫送交售参银两折》,内务府奏称,库存的六种人参分三等份交江南三织造代为售卖,孙文成呈称:“我分到之六种人参七百三十八斤十一两四钱,共售银一万七千二百七十一两九钱七分七厘五毫,俱已交付藩司等语。”曹頫共售银一万七千二百七十一两九钱七分七厘五毫,收得银八千两,已交付藩司,独独李煦“应交之银,分厘未交”。

为此,内务府给出的处理意见是:“查李煦、曹頫取去售卖之人参,已将两年,虽经多次催问,而李煦竟无交付,曹頫亦仍有九千二百余两未交。李煦、曹頫取去人参,究竟售与何人,抑或将售参之银伊等自己使用,既不可料。应即行文,严令彼等在年前即行送交,倘再推延不交,应即奏请将李煦、曹頫严加议处。为此,谨奏请旨。等因缮折。”

由此看出,李煦有点胆大妄为了,受到了内务府的严厉参劾。曹頫的情形还好一点,至少态度上还是积极的。树大招风,杀一儆百,李煦在劫难逃。这应该是李煦首先被查抄的主要诱因。树大根深的李煦都被查抄,日后乌烟瘴气的曹家被抄自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二)、事发前曹頫屡生事端

内务府“奏请将李煦、曹頫严加议处”,结果雍正只处理了李煦,即刻抄家,而放了曹家一马。可以说雍正对曹家并无恶意,首先允许亏空分三年付清,后在奏折里提醒曹頫防被人讹诈,应该说对曹頫算是仁至义尽,只能怪曹頫不争气或者说倒霉了。应该说,是曹頫接二连三的失误、失职、也都成了日后被抄家的部分因素。

1)雍正二年“人参贱卖案”

雍正二年闰四月二十六日《内务府总管来保奏三织造售参价银比历年均少折》:

案据奏事双全、员外郎张文彬、三等侍卫觉罗扎克三交出织造郎中孙文成等具奏卖人参折一件,传旨:人参在南省售卖价钱为何如此贱?早年售价如何?著问内务府总管。钦此钦遵。

由太监刘玉、张玉柱传旨:人参在京时人皆争购,南省价贵,且系彼等取去后陆续出售者,理应比此地多得价银。看来反而比此地少者,显有隐瞒情形。此等事尔等理应先行查出参奏,今当朕询问时,始将缘由奏出。凡事交付尔等后,只是怕多说,招人怨恨,此后若仍如此,遇事不查出参奏,只等朕降旨,朕断不容许也。著将此明白查奏。钦此。

由此可以看出,不但钱没交清,售价上也存在着猫腻。这是雍正二年闰四月的事,或许正因此事,引起了雍正对曹頫的不满情绪,这从十几天后雍正在曹頫奏折上朱批可窥一斑。

雍正二年五月初六日《江宁织造曹頫奏江南蝗灾情形并报米价折》:

“江宁织造奴才曹頫跪奏:江南因去冬雪少,今年闰四月间,蝗蝻生发,幸在二麦登收之时,不能为害。今自五月初一日至初五日,连得大雨,淋漓沾沛,蝗蝻僵灭大半,百姓俱现在插苗,及时播种,人心慰悦,太平无事。目下米价:上米每石一两二钱五分,次米一两一钱六分。谨将闰四月分晴雨录,恭呈御览,伏乞圣鉴。”

针对此折,雍正朱批如下:

蝗蝻闻得还有,地方官为什么不下力扑灭?二麦虽收,秋禾更要紧。据实奏,凡事有一点欺隐作用,是你自己寻罪,不与朕相干。
雍正二年五月曹頫奏折

应该说曹頫的奏折内容并无过错之处,雍正却用了“寻罪”一词,雍正满胸怒气,与十几天前曹頫遭内务府参劾不无关系,可见雍正对弄虚作假、欺瞒营私之痛恨。好在此事对曹頫影响不是太大,因其被抄家尚在近四年之后。

2)雍正四年“绸缎轻薄案”

雍正四年三月初十日 《内务府总管允禄等题孙文成曹頫等织造绸缎轻薄议处本》折,孙文成和曹頫因所织的绸缎“薄而丝生”、“粗糙而分量轻”等质量问题被罚俸一年,司库、库使等多名官员也因受连累而受到内务府罚俸一年及削衔等处分。

雍正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内务府奏三处织造送来赔补绸缎已收讫折》,有雍正对此事的批示意见:“胡凤翚临死勿论。曹頫现在此地,著将曹頫所交绸缎内轻薄者,完全加细挑出交伊织赔。倘内务府总管及库上官员徇情,不加细查出,仍将轻薄绸缎存库,若经朕查出后,则将内务府总管及库上官员决不轻轻放过也。钦此。”

从此谕旨看出,雍正对曹頫的处理仅是“织赔”,而对内务府其他受牵连官员的要求似乎更严厉,连内务府总管也不放过。

3)雍正五年“御用褂面落色案”

据雍正五年六月二十四日《内务府奏御用褂面落色请将曹頫等罚俸一年折》,曹頫再次玩忽职守,造成了重大质量事故。结果又被罚俸一年,内务府其他官员同样也跟着倒霉,司库八十五罚俸一年库使张保住鞭责五十。雍正同意了内务府的处理意见,并未深究,仅“依议,钦此”而已。李煦的继任高斌此次也遭遇质量问题,因非供御用,只罚俸半年。

雍正就是在最初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还担心是否有人故意陷害冤枉江南的织造官员。因为曹頫的失职,内务府的大小官员们受了不少连累。

(三)勒索驿站致大祸临头

雍正五年,由曹頫负责押运龙衣进京的途中,“经过长清县等处,于勘内外,多索夫马、程仪、骡价”,被山东巡抚塞楞额举报。雍正五年十二月初四日《上谕织造差员勒索驿站著交部严审》载:

山东巡抚塞楞额奏,杭州等三处织造运送龙衣,经过长清县等处,于勘内外,多索夫马、程仪、骡价等项银两,请旨禁查一折。

奉谕旨:朕屡降谕旨,不许钦差官员、人役骚扰驿处。今三处织造差人进京,俱于勘合之外,多加夫马,苛索繁费,苦累驿站,甚属可恶!……织造人员既在山东如此需索,其他经过地方,自必照此应付!该督抚何以不据实奏闻?着该部一一察议具奏。织造差员现在京师,着内务府、吏部,将塞楞额所参各项,严审定拟具奏。

这次雍正的态度很坚决:彻查,一查到底。但此谕并非针对曹頫,而是三织造并提。这也有点命中注定,假如这次不是曹頫带队亲自押运,因为是三家织造共同犯的事,曹頫很可能不至于被问罪,后果也绝不会那么严重。本来苏州织造高斌也是要进京的,雍正没批准,只点名让曹頫一人负责押运。假如有高斌做伴,曹頫可能也不会弄到被抄家的地步。

此案是赫赫扬扬的百年望族落败的直接原因,故此对这一案件的前后过程和审查的结果引全文如下:

雍正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题,十二月初四奉旨:

再查巡抚塞楞额所奏应付三路送缎人员马匹银钱数目单内开:一起,杭州织造府笔帖式德文,管运龙衣进京,勘合内填用驮马十匹、骑马二匹、每站除照勘合应付外,加马十七、八匹不等,每州县送程仪骡价二十四两;家人、前站、管马、厨子等共银九两、十三两不等,俱交舍人冯姓经手。公馆中伙饭食、草料共钱十余千、二十余千不等。一起,苏州织造府乌林人麻色管运龙衣进京,勘合内填用驮马十九匹、骑马二匹,每站除照勘合应付外,加马十三匹。每州县送程仪骡价二十两、二十四两不等;家人、前站、管马、厨子等共银九两、十三两不等,俱交承差李姓经手。公馆中伙饭食、草料共钱十余千、二十余千不等。一起,江宁织造府曹頫督运龙衣进京,勘合内填用驮马十四匹、骑马二匹,每站除照勘合应付外,加马二十三、五匹不等,又轿夫十二名、杠夫五十七名。每州县送程仪骡价二十四两、三十二两不等,家人、前站、管马、厨子等共银十两、十四两不等,俱交方姓经手。公馆中伙饭食、草料共钱二十余千、三十余千不等。等语。

即审询由旱路送缎匹之江宁织造员外郎曹頫、杭州织造笔帖式德文、苏州织造乌林人麻色:你们解送缎匹于沿途州县支取马匹等物,理应照勘合内数目支取,乃并不遵循定例,于勘合外任意加用沿途各站马匹、杠夫、骡价、银两,草料等物是怎么说?据曹頫供:“从前御用缎匹俱由水运,后恐缎匹潮湿,改为陆运驿马驮送。恐马惊逸,途间有失,于是地方官会同三处织造官员定议,将运送缎匹于本织造处雇骡运送,而沿途州县酌量协助骡价、盘缠,历行已久,妄为例当应付,是以加用夫马,收受程仪,食其所具饭食,用其所备草料,俱各是实。我受皇恩,身为职官,并不遵定例,多取驿马银两等物,就是我的死罪,有何辩处?”等语。笔帖式德文、乌林人麻色同供:“我二人俱新赴任所,去年初经陆运缎匹,以为例当应付,冒昧收受,听其预备,这就是我们死期到了,又有何辩处?”等语。

讯问曹頫家人方三,德文舍人冯有金,麻色承差李姓家人祁住等:巡抚塞楞额奏称沿途驿站所给银两俱系你们经手,每站给过若干?共得过银若干?据同供:“沿途驿站所给银两俱系我们经手是实。所给数目多少不等,俱有账目可查。”等语。随将账目查看,内开:曹頫收过银三百六十七两二钱,德文收过银五百十八两三钱二分,麻色收过银五百零四两二钱。

查定例:驰驿官员索诈财物者革职,等语。但曹頫等俱系织造人员,身受皇上重恩,理宜谨慎事体,敬守法律,乃并不遵例,而运送缎匹沿途骚扰驿站,索取银钱等物,殊属可恶。应将员外郎曹頫革职,笔帖式德文、库使麻色革退。笔帖式、库使均枷号两个月、鞭责一百,发遣乌喇,充当打牲壮丁。其曹頫前站家人方三、麻色家人祁住、德文舍人冯有金,虽听从曹頫等指令,而借前站为端,骚扰驿途,索取银钱,亦属可恶。应将方三、祁住、冯有金各枷号两个月。方三、祁住鞭责一百,冯有金责四十板。其曹頫等沿途索取银两虽有账目,不便据以为实,应将现在账目银两照数严追,令交广储司外,行文直隶、山东、江南、浙江巡抚,如此项银两于伊等所记账目有多取之处,将实收数目查明,到日仍着落伊等赔还可也。臣等未敢擅便,谨题请旨。

仔细读上述卷宗的话,会发现在同时运送龙衣的三家织造中,曹頫收银是最少的,只有三百多两,杭州织造的德文收银最多,五百多两,苏州织造的麻色也收了五百多两。但人家主人没跟着,作为领队的曹頫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勒索驿站,应该是多年沿袭的传统习惯或者说潜规则,说白一点,就是长期以皇家家奴的身份借送龙衣之名沿途敲诈勒索。勒索驿站这种习惯,明朝就有,用驿站的马匹驿站还要给惜马钱,否则把马尾巴给割了,或者饿个半死,驿站苦不堪言。大明甚至亡就亡在驿站上,李自成就曾是一名驿站的快递员。曹頫他们借故马匹不够,肆意加马,本来只用十匹马,结果要二十匹,多加的不要马,只要钱。实际就是明目张胆地敲诈。

在康熙时代,因为曹寅他们势力太大,可能没人敢举报,或者有举报的,有关部门可能也置之不理。但雍正时代就不同了,还按老规矩办事,结果就惹出了大麻烦。

按大清律例,骚扰驿站的行为,是应该严查的。曹頫是皇帝家的包衣,奴隶身份,包衣的行为关系到皇家的脸面,因此在此等贪腐问题上需要比地方官员处罚更重。所以曹頫被革职受审,是咎由自取。

这一年,曹雪芹十二岁。

(四)、转移家产致抄家悲剧

1.抄家原因

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上谕著江南总督范时绎查封曹頫家产》:

奉旨:江宁织造曹頫,行为不端,织造款项亏空甚多。朕屡次施恩宽限,令其赔补。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理应尽心效力,然伊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将家中财物暗移他处,企图隐蔽,有违朕恩,甚属可恶!着行文江南总督范时绎,将曹頫家中财物,固封看守,并将重要家人,立即严拿;家人之财产,亦著固封看守,俟新任织造官员绥赫德到彼之后办理。伊闻知织造官员易人时,说不定要暗派家人到江南送信,转移家财。倘有差遣之人到被处,著范时绎严拿,审问该人前去的缘故,不得怠忽!钦此。

亏空什么的过错都是过去时,雍正只求曹頫“感激”和“效力”,很明显,“将家中财物暗移他处”这件事的“可恶”,才真正触怒了雍正,也是导致曹家被抄的真正原因。

前面雍正有句话,“凡事有一点欺隐作用,是你自己寻罪”,一点欺隐,就是寻罪。

需要澄清的一点是,很多人回答曹家获罪问题,都要扯上曹寅四次接驾亏空多少多少钱,其实,曹寅的亏空早在曹頫接任织造之初就由李煦帮着还清了,曹頫的亏空都是在康熙年间的六七年中由他自己造成的,曹家被抄与曹寅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杭州的德文和苏州的麻色两人辩称“新赴任所”、误“以为例当应付”,但仍被内务府“枷号两个月、鞭责一百,发遣乌喇,充当打牲壮丁”,这个处罚是相当严厉的。曹頫的家人以及麻色等人的家人也被“枷号两月”、“鞭责一百”。而曹頫本人此时所受的处罚仅仅是“革职”二字,并“如此项银两于伊等所记账目有多取之处,将实收数目查明,到日仍着落伊等赔还可也”,再无其他处罚。雍正也同意了内务府的这一处罚意见。听话听音儿,内务府的措辞说明,对曹頫还是留有余地的。审查完了补赔上银子之后,曹頫或许还有复职或转任他职的可能。

“转移家产”的错误,表面上它看不如骚扰驿站严重,但雍正最痛恨的就是弄虚作假,痛恨这样的包衣奴才对自己有二心、不忠诚,认为曹頫做贼心虚,有可能隐匿了大量财产。结果引起雍正震怒,新账旧账一起算,发展到抄家这一步,最终弄到无法收拾的程度了。

2.曹家被抄的两个诱因

1)清朝当官也是个高风险职业,曹頫对贪腐心存侥幸,不收敛,不收手

当官的高风险这一点,曹頫的嗣父曹寅就深有感触。作为内务府包衣,曹寅从少年入侍至出任织造前后近四十年,不仅接触到最高统治者皇帝,也深入官场,洞悉了世情种种与个中情弊。尽管他和康熙皇帝个人感情深厚,仍深感宦途世路之艰险,不仅在奏折中反复表白“虽粉身碎骨,难报万一。惟有敬诵训旨,勉力自慎,以副皇上生成之至意”,在诗文中也常表现出小心翼翼,自警自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获罪的心态。在《楝亭文钞·东皋草堂记》中,曹寅叹道:“仕宦,古今之畏途也,驰千里而不一踬者,命也。一职之系,兢兢惟恐或坠,进不得前,退不得后,孰若偃仰箕踞于蘧口祓禳之上为安逸也。纡青拖紫,新人满眼,遥念亲故,动隔千里,孰若蟠间之祭,口鸡渍酒,倾倒于荒烟丛口之中,谑浪笑傲,言无忌讳之为放适也?”这说明,即使在康熙朝,当官也是一高风险职业。

曹寅出任织造,又兼巡盐,可谓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康熙对他的要求和训示,一点不比雍正要求和训示曹頫的标准和力度低。在康熙四十年八月《苏州织造李煦奏前奉谕旨已钦遵妥办折》后批云:“朕九月二十五日自陆路看河工去,尔等三处,千万不可如前岁伺候。若有违旨,必从重治罪!”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九日《曹寅奏谢钦点巡盐并请陛见折》后批云:“尔不必来,明春朕欲南方走走,未定。倘有疑难之事可以密折请旨,凡奏折不可令人写,但有风声,关系匪浅。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即使当皇帝也不是为所欲为,而是如此小心翼翼,而且康熙屡屡强调奏折一定要自己写,包括他自己,右手有病的时候,用左手也要自己批奏折。

到了康熙四十九年八月之后,康熙对曹寅盐课亏空的催督一次比一次紧迫,言词一次比一次激烈,无异于风刀霜剑。康熙四十九年八月二十二日《苏州织造李煦奏盐法道李司俭病危预请简员佐理折》朱批:“风闻库帑亏空者甚多,却不知尔等作何法补完?留心,留心,留心,留心,留心!”十天之后,即康熙四十九年九月初二日,在《曹寅奏进晴雨录折》后又批:“两淮情弊多端,亏空甚多,必要设法补完,任内无事方好,不可疏忽。千万小心,小心,小心,小心!”曹寅接此折后连忙于十月初二日上《设法补完盐课亏空折》,其中有云:“臣归江宁,卧病累月。”可见其急火攻心,精神压力极大,体力已渐不支。即使如此,康熙依然催督不懈。

康熙五十年二月初三日《曹寅奏进晴雨录折》后又追问:“两淮亏空近日可曾补完否?”三月初九日在曹寅再次奏《设法补完盐课亏空折》后又批:“亏空太多,甚有关系,十分留心,还未知后来如何,不要看轻了。”就是在这份折子里,曹寅一面表示“蒙皇上鸿恩,涓埃难报,少有欺隐,难逃天鉴”的忠诚,一面也直言不讳地表明他已不堪重压:“两淮事务重大,日夜悚惧,恐成病废,急欲将钱粮清楚,脱离此地。” 重压之下,最终“身虽死而目未瞑”。

转移家产是曹家的一种本能表现,可能曹頫本人都不知道,一帮老娘们在家一听曹頫入狱,而当时抄家盛行,惊慌失措转移家产也是正常表现。因而导致抄家最终还是勒索驿站惹的祸。曹頫年轻,而且对肩负的重任心不在焉,整天与优伶们混在一起,织造事务交与管家丁汉臣料理,对于自己的失职,多次侥幸过关,以至于没能跟上雍正的廉政步伐,对待贪腐不收敛,不收手,循例办事,酿成惨祸。应了雍正那句谕旨:“其或因循不改,朕必置之重法。”

2)、运气不好

从雍正上台后对曹頫一次次渎职失误的处理来看,与所谓的皇子太子党争毫无关系。与对待李煦相比,雍正对曹頫是相当宽容的,曹頫工作上的一再失误,包括亏空并没有惹怒雍正皇帝,不出大的差错,他的官应该是可以继续平安当下去的。

曹頫是按照“历行已久,妄为例当应付”的潜规则办事,他是领队,得的钱还不如另两家织造多,因而如前所说他获罪的原因也确实是运气不好,单单是他押车。另外两家织造的主事虽然也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没受任何处罚。

运气不好,还因为他碰上了一个人,泰安州知州王一夔。“雍正五年知泰安州。风裁峻整,吏民肃然,豪猾不敢犯”,王一夔是个大清官,就在曹頫出事那年刚赴泰安知州任,长清县向他举报,他毅然向山东巡抚塞楞额上报,曹頫最终撞在了以廉政著称的雍正的枪口上。

时也,命也。

正如脂砚斋在“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后所作的批语:

八字屈死多少英雄
八字冤枉多少孝子
八字埋没多少志士
八字毁损多少仁人

六、惭恨一生的曹頫

读者可能会因喜欢《红楼梦》而同时喜欢曹家,为曹家的落败感到惋惜和遗憾。也正是这个原因,红学家们将一切罪过都推于雍正身上,并给雍正编造出很多离奇的故事来。一方面高喊着反封建的口号,另一方面又为这个腐败的大官僚地主家庭的覆灭感到义愤,这就是红学。

应该说,曹家的某个人或许值得同情,但整个曹家是不值得同情的,尽管我们从内心希望曹家的繁华能够延续。《红楼梦》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揭示封建官僚地主家族的腐败与腐朽,同情了曹家,和同情今天的骄奢淫逸的贪官没什么区别。

《红楼梦》第一回,写“雨村闲居无聊,每当风日晴和,饭后便出来闲步。这日,偶至郭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忽信步至一山环水旋、茂林深竹之处,隐隐的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甲戌本双行夹批:“先为宁、荣诸人当头一喝,却是为余一喝。”“雨村看了,因想到: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甲戌本侧批:“一部书之总批。”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这副对联被脂砚斋视为“一部书之总批”,应该说这也是今天社会很多被查出的贪官普遍的心理特征。

脂砚斋为何说这副对联“先为宁、荣诸人当头一喝,却是为余一喝”呢?因为脂砚斋就是那个“眼前无路想回头”的曹頫。

了解曹家底细的裕瑞在《枣窗闲笔》中写道:“本本有其(曹雪芹)叔脂砚斋批语,引其(脂砚斋)当年事甚确。”曹雪芹唯一的叔是曹頫。

为何说裕瑞了解曹家底细呢,“闻前辈姻戚有与之(曹雪芹)交好者”,他的亲舅舅明琳正是曹雪芹的好朋友,敦敏有诗七律题为《芹圃曹君沾别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敦敏是曹雪芹的密友,他与雪芹见一面竟还是在明琳家偶遇,可见明琳与雪芹关系之密切。所以,裕瑞知道曹雪芹有叔,有姑,知道其姑嫁给了哪个王,姑家有没有钱,甚至连曹雪芹长什么样,爱喝什么酒爱吃什么肴都知道。

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梦稿本以及这些版本的批语是曹頫所亲抄、亲批,尽管年代相差很远,但曹頫年轻时的奏折笔迹特征与这些抄本的笔迹特征相同。以下截图是著名红学家赵冈先生在《四海红楼》中的论述。

赵冈《四海红楼》

曹家被抄有主要有两个男主角,一个是雍正,另一个就是曹頫。雍正已经写了很多了,曹頫也有必要详细介绍一下。同时,也详细解释一下我开篇所说的“没有曹家被抄就没有《红楼梦》”真正的因果关系,我们都知道这个因果关系,之所以用“真正”这个词,因为主流红学对此关系的解读也是错的。

前面家族部分叙述并不完整,回看《曹玺传》,曹玺有两个儿子,长子曹寅,次子子猷,名曹宣,亦名曹荃,有四子,分别是曹顺、曹頔、曹颀和曹頫。由于曹寅生子很晚,所以曹宣的儿子都是在曹寅家长大的。曹寅的亲生子曹颙小于曹颀,长于曹頫。

曹頫自幼丧母,更是由曹寅夫妇和孙氏从小抚养长大,童年时父亲曹宣也去世,可谓命运多舛,脂砚斋有一句批语“哭杀幼而丧父母者”就是这么来的。好在曹寅最为疼爱和看重曹頫,曾有诗曰:“承家望犹子,成才在四三。”“四”指的就是曹頫,可见曹寅对曹頫期望颇高。曹家老仆亦言:“曹頫为人忠厚老实,孝顺我的女主人,我女主人也疼爱他。”正是出于对曹頫的偏爱,尽管曹頫在兄弟四人中年龄最小,但却被选为曹寅的嗣子,并担负起江宁织造的重任,时年只有二十出头。大他十几岁的哥哥们估计心里很不是味儿。康熙对选择曹寅嗣子及江宁织造接班人是非常慎重的,经过了内务府的详细考察。康熙谕旨曰:“曹顒系朕眼看自幼长成,此子甚可惜。朕所使用之包衣子嗣中,尚无一人如他者。......著内务府总管去问李煦,务必在曹荃诸子中,找到能奉养曹顒之母如同生母之人才好,他们兄弟原也不和,倘若使不和者去做其子,反而不好。汝等对此应详细考查选择。”李煦奏曰:“曹荃第四子曹頫好。”内务府奏曰:“遵奉仁旨,详细考查,曹荃诸子中,既皆曰曹頫可以承嗣,即请将曹頫给曹寅之妻为嗣,并补放曹顒江宁织造之缺,亦给主事职衔。”

尽管曹頫的历史形象很不好,并由此受到学术界的忽视甚至鄙视,但在曹家人看来,曹頫是最好的。对曹家众兄弟来说,当上江宁织造和当不上江宁织造,不亚于众皇子当上皇帝和当不上皇帝。可以想见,曹頫并非等闲之辈。

曹頫少时颇能作诗,曹寅常有诗词与其唱和。袁枚的《随园诗话》也有记载:“康熙间,曹楝亭(曹寅)为江宁织造,......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中有所谓大观园者,即余之随园也。......丁未八月,余答客之便,见秦淮壁上题云:‘一溪烟水露华凝,别院笙歌转玉绳。为待凉夜新月上,曲栏深处撤银灯。’‘飞盏香含豆蔻梢,冰桃雪藕绿荷包。榜人能唱湘江浪,画桨临风当板敲。’‘早潮退后晚潮催,潮去潮来日几回。潮去不能将妾去,潮来可肯送郎来?’三首,深得竹枝风趣。尾署‘翠云道人’,访之,乃织造成公之子啸崖所作,名延福。有才如此,可与雪芹公子前后辉映。雪芹者,曹楝亭织造之嗣君也,相隔已百年矣。”袁枚认为“雪芹”是曹頫的号,尽管是近百年前的人和事,但袁枚却有耳闻,可见曹寅嗣子曹頫少时在南京作诗闻名。这里的“雪芹公子”并非指曹雪芹,而是指曹頫,因为曹頫是曹寅的嗣子,而且也只有曹頫少年作诗才能靠谱袁枚晚年所说的“相隔百年”,因为袁枚只比曹雪芹小一岁。

《曹玺传》载,曹頫“好古嗜学,绍闻衣德,识者以为曹氏世有其人云”。给雍正皇帝写奏折的官员上达千人,全都是顶级的国家精英,雍正从未夸过谁的文采,却独夸曹頫的奏折文采,称赞其为“大通家”。

当然,曹頫从小也并不让人省心,和贾宝玉一样不爱正经学习,在十二岁时就受到师友的“劝诫”。曹寅的好友梦庵禅师为曹頫作有一诗,“人近志学年,戒之在放逸”,尤其全诗题名为《曹公子甫十二龄,天性醇淑,不乐纷华,因作俚语,聊当劝戒》,活脱脱一个贾宝玉。

曹頫的天赋极高,重感情,性格怯弱,是内向型的,或者说属于闷骚型的。这一点,也和小说中的贾宝玉很相似。多数人或许觉得贾宝玉的性格就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口若悬河风流倜傥,其实并非如此,《红楼梦》中写傅二爷家的两个嬷嬷来请安,见过宝玉,背后议论道:“怪道有人说他家宝玉是外像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气。……听见他家里许多人抱怨,千真万真的有些呆气。”写兴儿对尤二姐说:“姨娘别问他(贾宝玉),说起来姨娘也未必信,……外头人人看着好清俊模样儿,心里自然是聪明的,谁知是外清而内浊,见了人,一句话也没有。….…,又怕见人,只爱在丫头群儿里闹。再者,也没个刚气儿。”尤三姐也说提道:“咱们也不是见一面两面的,……原来他在女孩子们前不管怎样都过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怕见人”三个字,基本上就能勾勒出一个男人的性格。

前面提过,裕瑞说:“所谓宝玉者,尚系指其叔辈某人。所谓‘元迎探惜’者,隐寓‘原应叹息’四字,皆诸姑辈也。”后面还有一句:“后书以雪芹为贾政之友,为宝玉前辈世交,以侄反作为乃叔之前辈,可笑!”裕瑞竟强调了小说人物贾宝玉与现实人物曹雪芹的叔侄关系。在曹寅家族中,曹頫是活在世上的唯一雪芹叔辈人,他排行最小,他的儿子不会有叔,雪芹有叔必是曹頫。因而,贾宝玉的故事就是曹頫即脂砚斋的故事,这从很多批语中也可以做出判断:

第二十五回,写宝玉烫伤马道婆施法,“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一画,口内嘟囔囔的又持诵了一回,说道:‘管保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又向贾母道:‘祖宗老菩萨那里知道,那经典佛法上说的利害......’”甲戌本侧批:“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混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

第七十七回,写王夫人抄检大观园里贾宝玉的怡红院,“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凡略有眼生之物,一并命收的收,卷的卷,着人拿到自己房内去了。因说:‘......,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庚辰本夹批:“此亦是余旧日目睹亲闻。”脂砚斋“目睹”的是王夫人抄检大观园里的怡红院,“亲闻”的是王夫人要贾宝玉明年从大观园里搬出去。

第八回,众人都笑说:“前儿在一处看见二爷写的斗方儿,字法越发好了,多早晚儿赏我们几张贴贴。”脂批曰:“此时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之人在侧,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乃使彼亦细听此数语,彼则潸然泣下,余亦为之败兴。”我们都知道,二爷即贾宝玉。

第二十八回,宝玉溜达到凤姐院里,因为凤姐不识字,让宝玉帮忙道:“你只管写上,横竖我自己明白就罢了。”庚辰本侧批:“有是语,有是事。”第二十二回,宝钗过生日,在凤姐点戏处,脂批:“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

第十七回,宝玉陪父亲晋见元妃时,贾政说:“岂意得征风鸾之瑞”,庚辰本侧批:“此语犹在耳。”

第六十三回,写贾蓉与丫环胡调,丫环说:“知道的说是顽,不知道的人.......”,庚辰本夹批云:“此语余亦亲闻,非编有也。”

第二十回,宝玉饭后走到薛姨妈这边来闲逛,正遇见宝钗、香菱、莺儿、贾环几个赶围棋作耍。贾环耍赖,莺儿满心委屈,口内嘟囔说:“一个作爷的,还赖我们这几个钱,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前儿我和宝二爷顽,他输了那些,也没着急。”庚辰侧批:“实写幼时往事。可伤。”

第十七回,宝玉听了,带着奶娘小厮们,一溜烟就出园来。庚辰侧批:“形容余幼年往事。”

《凡例》和脂砚斋都称大观园里贾宝玉的故事是“作者曾经,批者曾经”,“作书者曾吃此亏,批书者亦曾吃此亏”,“作者一生为此所误,批者一生亦为此所误”,”作者痛哭,批者痛哭“,“经过见过”,“此语余亦亲闻,非编有也”,“凤姐点戏,脂砚执笔”,“形容余幼年往事”,“实写幼年往事,可伤!”“余旧日目睹亲闻,作者亲历之现成文字”,“谁曾经过?叹叹,西堂(曹寅书斋)故事!”“谁说的出?经过者方说得出!“非身经历,岂能如此触处成趣?”“非经历过,如何写得出?”

曹雪芹12岁时曹家获罪,13岁春节时被抄家,八年之后乾隆上台才被赦罪,在他12到20岁之间的这段青少年时期,曹家一直是罪犯之家,贾宝玉的故事他根本无法“曾经”,无法“经历”。这正是很多研究者争先恐后否定曹雪芹的著作权并研究出60多位作者的根本原因。以至于中国红学会副会长胡文彬先生这么说:“《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吗?这是目前红学研究中遇到的最大的问题。”

当年胡适先生考证出曹雪芹是作者,理由是“曹雪芹就是贾宝玉”,他的这个理由其实是一种感觉和猜想,当时史料所限,他错误地以为曹雪芹在南京生活到十六七岁,他的唯一依据是他觉得曹頫是贾政原型。但实际上,脂砚斋透露贾政担任过巡盐御史,他的原型只能是曹寅,曹頫没任过这个职务。而且,曹頫三十出头就坐大牢了,他上哪去生两个当王妃的女儿,又怎能生出二十多岁的贾珠,和六七岁的孙子贾兰?胡适同时认为,曹頫的姐姐曹佳氏是元妃的原型。姐姐在小说中竟变成了女儿。刘心武先生也纳闷,咦,怎么所有人都差了一辈?!他们的解释是,曹雪芹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脂砚斋是贾宝玉原型,在批语中是很明显的,胡适、吴世昌等红学家也是这样的观点,而且他们都认为脂砚斋是作者,但作者只有一个,胡适无奈认为脂砚斋与曹雪芹是同一人。

曹頫是贾宝玉的原型,在史料显示的家族关系中更是一清二楚。二者都有一个身为一品大员的爷爷,身为一品夫人的奶奶,都有两个做王妃的姊妹,妹妹都远嫁,都有一个早逝的哥哥,一个守寡的嫂子,一个身为遗腹子的侄子,都有一个很牛的外祖父,一个很牛的舅舅,一个很牛的表舅,都有一个承担家族重任的父亲,这个父亲都担任过巡盐御史,都造过船,都建过很大很美的园林,都长期出过外差,都决定过江宁知府的命运,都在坐船经过毘陵时遇到下雪,曹寅作有《毘陵舟中雪霁》一诗。

当代红学研究者已纠正曹頫是贾政原型的错误,而将其考证为贾宝玉的原型,因为史料考证的结果与裕瑞的说法是一致的,相互佐证。裕瑞不但说曹雪芹不是贾宝玉,而且说他只是《石头记》的批阅增删者,并非原作者。在整个家族人物原型问题上,前述曹家早期的家史也能从侧面反映一二。如,贾宝玉的爷爷贾代善是国公爷,贾母是一品夫人,曹雪芹的爷爷曹寅是个三品官,祖母是三品夫人,要写成国公和一品夫人,也过于意淫了。再如,参加过淸初鏖战救过主子之命的焦大,活不到曹雪芹出生的那一天。

王国维说:“《红楼梦》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只有知道曹頫是《红楼梦》的真正作者,我们才能真正领会为什么脂砚斋说《红楼梦》是作者“一字一泪,一字一血珠”“哭成”的,才能真正体会作者的“泪下如豆”、“失声大哭”、“放声大哭”、“血泪盈面”和“泪流一盆,湿地三尺”意味着什么,也才能更真切地解读《红楼梦》,真正读懂作者的一片苦心,正所谓,“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才能理解脂砚斋所说的全书本旨是:“无材可去补苍天。”才能理解在“枉入红尘若许年”之后脂砚斋所批的:“惭愧之言,呜咽如闻。”才能理解为何脂砚斋说“无材补天”是“作者一生惭恨”。才能理解张爱玲女士为什么说《红楼梦稿》“吴语特多”,理解戴不凡先生为什么说“不仅用吴语词汇,而且还老是‘是、自’'展、转'‘多、都’‘碰、蹦’‘宁、能’不分地在写小说,不能不认为这位作者该是一位口音顽强难改的吴侬”,也才能理解《红楼梦稿》封面上为何盖有“江南第一风流公子”的印章。

巴金先生说:“伟大的作品在实质上多是自传性的。”“江南第一风流公子”的名号,不是谁想得就能得到的。

歌德说过:“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根据史料,曹雪芹是个很外向很豪爽很阳光的文艺青年,就因为自己吃不上饭而“一字一泪,一字一血珠”“字字皆是血”“哭成”了《红楼梦》?怎么可能!

我想会有不少读者觉得突然,觉得疑惑,《红楼梦》作者不是曹雪芹,怎么可能?逻辑很简单:当年因为他是贾宝玉原型,所以他是《红楼梦》作者,现在他不再是贾宝玉原型,所以他也不应再是《红楼梦》作者。其实半个世纪前,就有专家学者纷纷提出《红楼梦》原作者不是曹雪芹,甚至有专著论述作者是曹頫了。曹雪芹不是原作者的证据,除了《凡例》和脂批提到的“作者亲历”之外,还有很多,我在其他知乎问答里已写过很多,此不赘述。只说一点:作者自云半生潦倒”、“半世亲见亲闻是动笔写书的动机、缘由、素材和前提,作者半生、半世在前,写书在后,书中人物自称“半世”皆是“五十岁的人”曹雪芹半世都没活到,而且他要写书的话,是只有二十来岁的弱冠之年,刚刚踏上社会憧憬人生的年龄,“半生潦倒”他是如何做得到的(溥仪《我的前半生》写到了他的53岁)?

红学家们正在面对的不可回避一个现实就是:否定曹雪芹著作权的呼声越来越高。除了前面提到的胡文彬先生的忧虑外,我从侧面再举几个例子:

第一,作家闫红女士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认识的一位研究红楼梦的教授说,她只敢说‘《红楼梦》的作者’,不敢说曹雪芹或是曹霑,怕以后被打脸。我自己,也常常狡猾地称之为曹公——以书中故事与曹氏家事的高度重合看,作者为曹家人,应该是比较靠谱的。”(黑体为原文所加)

第二,新红学是胡适和俞平伯二人在一百年前考证出曹雪芹是《红楼梦》作者而奠基的,然而俞平伯先生五十年前就曾说过一句话:“这里有一个老问题,即谁著《红楼梦》,好象早已解决了,其实并不如一般想法那样的完全。”

第三,中国红学会名誉会长李希凡先生曾说:“再没有一点大动作,也许到明年曹雪芹就不是《红楼梦》的作者了。”靠”动作“来支撑一个众人质疑的观点和结论,自然是相当危险的,这也正是红学界诞生出六十多位作者的原因之所在。说过雍正“切齿之声可闻”的李希凡先生还曾说:“希望《红楼梦》大辞典修订后,让大家相信《红楼梦》的作者就是曹雪芹,没有别人。”这话是不是也有一种掩耳盗铃哄小孩儿的感觉呢?

再提一个应该也会让很多读者感觉突然的事实:《红楼梦》写完了,在曹雪芹去世十多年前就写完了。曹雪芹在1754甲戌年脂砚斋开始重评《石头记》后还活了十年,不存在他没时间、没来得及写完、修改、整理完之类的问题。(脂砚斋说“书未成”,是指曹雪芹不配合,“四评”未成。)中国红学会副会长蔡义江先生也说:“没有证据表明曹雪芹最后十年在写或在改《红楼梦》。“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四评庚辰本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四评庚辰本,评一次,抄一遍


上面插补两张图片,都截自脂砚斋四评的庚辰本,我们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书评。(注:版本学是红学中最为深奥最难解的分支,此节可以跳过不读,有兴趣者若能完整读完,也算了解了红学的最深奥处,没有比这个再深的了。但我会保证您能看得懂,即便没读过《红楼梦》。)人们通常会认为书评就是像第一张图那样的侧批,眉批,其实真正的书评批语是第二张截图那样的占用正文空间的夹评。抄到正文里的批语是正式的书评因此每评完一次,脂砚斋都要亲自抄一遍。评的同时,脂砚斋对小说内容、回目等方面也作了很多修改,例如秦钟之死,林黛玉的眉目描写,包括前十回的回目,都几乎一个版本一个样,红学家称这些差别是抄手误抄所致,这纯属瞎扯,要误也不可能都在这些情节上误。甲戌本上第五回还有一个独特的回目直接叫:”开生面梦演红楼梦 立新场情传幻境情“。脂砚斋五次评书并非完全追求达到一种极致的完美,其实更多是随性而为的”开生面、立新场“,多抄评几个版本,让《红楼梦》尤其他钟爱的《石头记》更好地流传出去。

评完之后,一天到晚除了抄书什么也不干,用毛笔正楷单抄一遍也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批语是正文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有版本的《红楼梦》都是脂砚斋作批后留给后人的,可惜程伟元高鹗在印书时将批语全删去了,无论对脂砚斋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莫大的遗憾,却也没办法,程伟元仅仅是一位酷爱《红楼梦》的文人,因为是活字印刷(按:我国古代印刷的书籍,多数为雕版印刷,少数为活字印刷,毕昇活字印刷术的作用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大),他在程乙本《引言》中交代得很清楚:加印批语排版实在太难,印不起。

侧批和眉批实际是批评抄完之后的再加批。己卯本、甲辰本、戚序本都是对外流传的正式版本,故只有墨笔夹批,而没有朱笔侧批和眉批。有朱笔眉批和侧批的庚辰本、甲戌本都是脂砚斋的自藏本,所以有不同时期、不同笔体(同一笔迹)的批语。这里又有一个前面提过的应该让很多读者吃惊的事实,上面所看到两图内容就是化名脂砚斋的曹頫亲笔所抄。这意味着,在今天我们能够有幸看到《红楼梦》作者的亲笔手迹。前文曹頫奏折有三种笔体,虽有不小差异,但都是他一人所写,对照第一张康熙奏折的那种笔体笔迹与庚辰本是完全一样的,尽管二者相隔了四十年。庚辰本、己卯本是脂砚斋四评后自己誊抄出的姊妹本(前四十回定本于己卯冬月,后四十回定本于次年的庚辰秋月。定本时间并不是誊抄时间。),先誊抄出庚辰本,后据庚辰本过录抄出己卯本,己卯本是脂砚斋为怡亲王府亲笔所抄,所以己卯本与庚辰本的笔迹也是一样的,庚辰本结尾时开始避讳怡亲王胤祥的“祥”字,己卯本则全书避讳“祥”字。庚辰本上题有“索书甚迫”字样。然而,红学家的观点是:己卯本是怡亲王府借曹雪芹的抄本组织人抄的,朱批没来得及抄,所以己卯本没有朱批,庚辰本不知是谁据己卯本抄的,里面比己卯本多出来的朱笔批语也不知从何而来。他们没意识到二者笔迹相同,也不知道都是曹頫所抄,更不知道乙卯本用来赠人,庚辰本用来自藏所以才有后来各年头添加的朱笔和墨笔侧批、眉批。庚辰、己卯二本由一人所抄显而易见,除了字迹相同,还有相同的字体大小,同一人抄,能保持如此相同的字间距、行间距也相当不容易。见下图:

左侧庚辰本,右侧己卯本
左侧庚辰本,中间己卯本,右侧舒序本

有比较才有鉴别,庚辰本与己卯本都这样了,红学家们竟看不出是一人所抄,真是没治了。

有人称:“《红楼梦》版本的复杂性,超过了人类研究的极限。非人力所能为。”不是版本太复杂,而是专家太没治,太离谱了。

红学家认为脂砚斋原抄本不可能存世,存世手抄本全都是过录本。在我看来这没有道理,因为脂砚斋抄评跨度时间很长,前后自评自抄了至少五个版本,与坊间传抄过录几乎是同一时期(脂砚斋后二十年所评的全是《石头记》,以《红楼梦》为名的版本全是甲戌1754年改书名之前流传出去的。前两次批评用的书名是《红楼梦》,后三次用的是《石头记》,至死再未改。张爱玲也说:“甲戌前曾有一个时期用《红楼梦》书名,脂砚甲戌再评,就恢复旧名《石头记》。”),所有存世手抄本用的都是乾隆纸,脂砚斋用的也是乾隆纸,原抄本更珍贵,更容易保存下来才对。红学家结论的理由只有一个,有错别字。然而,所有版本都有错别字,为什么只允许抄手有错别字,原创原抄就不能有错别字呢?存世的十几个手抄版本,只有庚辰本和甲戌本有朱笔批语,以朱笔批语来说,有错别字和笔误更应该是批者原抄,因为过录者既然用朱笔来抄,说明把批语看得非常重要,且字数不多,应该会校对一下来做修正。而且,我们多数人写字,无论抄还是写,都会有错误或笔误,红学大师俞平伯先生也是,如他将“未”写成“末”,”回”写成“四”,“靖”写成“请“,“戌”写成“戍”等等。搞写作的人都知道,无论是手写还是电脑打字,通常都会有很多错别字,出版社出书经过作者、编辑、校对、纠错软件的数次检查,最终还是要允许有一定的错别字误差。我随手找出自己的一本笔记,第一页里的 “兴师动众”,竟写成了“大师动众”。有兴趣的读者也可以找找自己写过的文字。

我举个康熙的例子,他在给曹寅所批的奏折中随手将“沙漠”写成了“少漠”,越是原创才越容易犯这样的错误。见下图(原字迹为朱笔):


同样,在庚辰本中也出现了明显的类似错误,在批语中落款日期的“壬午”一词出现了几十次,但有一个“壬午”竟然写成了“午午”,这也不是抄手所致,而是脂砚斋本人所写的缘故。还是刚说到的,庚辰本用的是朱笔,和皇帝大红颜色的批语一样,假如是外人过录的话,说明对批语的过录极其重视,依葫芦画瓢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至少抄完一条也会检查一下。

庚辰本的正文和批语为同一人所书,批语字体和字迹写的极其随意,有的很规整,有的则比较潦草,恣意挥毫,有的还用大字展示一下书法,见下图:

大发慈悲心



作为我国人文科学三大显学之一的红学,是非常综合的一门学问。既已写了这么多,对上段所述我再举例略展开论述一下,也消除我们在这方面的常识性错误,同时也开开眼界。

韩寒先生出版过他的手稿本《三重门》,其手稿中各种错误更是五花八门,我挑了一些代表性的加了红框,见下图:

有些错误很低级,和我的“大师动众”一样,很不可理解。这里面有的错误和《红楼梦》错误成因一样,也是口音造成的,如“粗通”写成“初通”,“转身”写成“转声”,而“失声”却写成“失身”,“爬出来”写成“拔出来”。至于其他像“恨不得”写成“限不得”、“乖乖地”写成“乘乖地”之类,我们看看专家的解释:

庚辰本批语中就有类似于将“品种”写成”品和”这样的笔误。尤其“硬着头皮”写成“破着头发”,错得令人发指,难以想象。越是原稿原创才越容易出现这样的错误,一脑多用的结果。

上图意思很容易理解,红学家们正是弄反了。

做学术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不懂校勘学的基本原理而仅凭“有错别字”一句话就断定版本不是批者原抄,专家和普通读者还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红学家也很矛盾,他们也感觉庚辰本像原抄,但他们不敢这么想,起了个名字叫“写真过录”,意思是抄手像复印机或拍照片一样过录了脂砚斋的原抄本,即很多地方脂砚斋涂改了一下,抄手也同样涂改了一下,脂砚斋经常在同一页中变换行、楷不同的笔体写侧批、眉批,抄手过录也在同一页中变换行、楷不同的笔体,脂砚斋用一页纸只写一行字,抄手也用一页纸只写一行字,脂砚斋留着几张空白页,抄手也留着几张空白页。如图:


庚辰本第二十一回回后批


庚辰本一个明显的笔迹特征是,虽为一人所抄,但笔迹越来越潦草,这正是年老力衰所致。曹頫此年已六十五岁以上。尽管像明代大才子文征明那样八十九岁还能写出那样年轻人也写不出的书法,但毕竟那只写个书贴,要一天到晚不停地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索性发一张文征明的书法贴,一起来欣赏一下:

文征明八十九岁所书《兰亭序》


甲戌本也是脂砚斋的亲抄本,这是他在1774甲午年之后的誊抄过录本。此时他已年过八十,而且用得是粗笔,越是粗笔越花力气,所以很明显,开头部分抄得很端正,但越往后越走样,一页比一页差,最后不忍卒读。批语与正文是同一人所抄,用的是细毛笔,而且抄批语时间上有间隔而不耗力气,所以保持了较为端正而一致的笔迹。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这个年纪他还在犹犹豫豫地修改林黛玉的眉目,并用朱笔框出。注意:五个红方框也是批语的一部分。可怜可叹!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三评甲戌本

正因庚辰本、己卯本、甲戌本等都是同一笔迹,以至于陈林先生误认为这些版本都是陶洙一人所伪造的。

遗憾的是,绝大多数红学家们不但不知道庚辰本、甲戌本等是脂砚斋原抄,包括担任数十年中国红学会会长的冯其庸先生在内,甚至连全书是一种笔迹都没看出来,以至于认为是三四五六七八九个抄手所抄。

以上写了这么多,主要是表达脂砚斋批书、改书、抄书的辛苦与执着。曹雪芹人生的最后十年对书不闻不问,而脂砚斋却在那兢兢业业抄抄评评,自1754甲戌年至1774甲午年,脂砚斋哭哭啼啼二十年又评出了三个版本的《石头记》,何其苦也!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谁的孩子谁疼的精神。

有人问,为何曹雪芹在书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石头记》......,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其实这并非曹雪芹提到的,这部分内容包括《凡例》在甲戌本中被脂砚斋称为“楔子”,大体相当于序,这个楔子是脂砚斋写的,他在批语中说得很清楚:“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是楔子的最后一句话。为何脂砚斋能决定书名,能“大发慈悲心”“命雪芹”删去“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内容(对秦可卿的删节,另有脂批明言:“作者具菩萨之心”),能把书改过来改过去?因为脂砚斋才是《红楼梦》的主角,创作和成就《红楼梦》的主角。

最后,让我们看看曹家被抄以后在北京的家:

《乾隆京城全图》蒜市口街


红学家们根据《乾隆京城全图》找到了曹雪芹在北京的家,上图黄色标志处即是。史载:“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媒体曾报道,据勘测,这处四合院的地基确实是十七间半,时值十三岁的曹雪芹就是在这个平民小院中长大成人的。(旧居修路时已被拆除,正在重建,明年春建成对外开放,名为“曹雪芹故居纪念馆”。)成长在这样局促的环境中,六个家仆还都是成对的,曹雪芹连个丫鬟也没有,曹頫一直在狱中待着,抄家后需补赔给人家的300两银子长达八年最后还是靠赦免,脂砚斋强调大观园的故事“作者曾经”、“作者亲历”,曹雪芹要经历贾宝玉在大观园中的那种生活,真的只能是梦了。

胡适、周汝昌,刘心武等红学家都认为曹雪芹是贾宝玉,但他没有贾宝玉的经历,这可咋整?周汝昌先生是红学泰斗,他有办法。他让曹雪芹晚生了很多年,1727-1735年期间曹頫坐牢,但在曹雪芹十二岁那一年的1736年,乾隆上台后,六品主事曹頫出狱官复原职,曹家突然又发家了,当年就在北京建了大观园,就是今天在北京仅次于故宫的恭王府!我的天呐!曹雪芹在恭王府中快乐地生活了三年,三年后再次被抄家,之后才完败,《红楼梦》的故事就发生在曹頫出狱后的“这三年”中。然而,史料中无任何曹頫复职等等的记载,相反,只有曹家三百多两银子还不上被赦免的记载。刘心武先生说我可以作证:历史资料本来是有的,都被乾隆给销毁了。


终于答完了。没想到,本回答以周汝昌先生始,也以周汝昌先生终。有意思的是,就在上周,筹备了五年时间的周汝昌纪念馆在恭王府举行了盛大的开馆仪式。媒体对此报道称:“周汝昌先生平生最得意的研究成果之一是考证了恭王府与红楼梦的关系。”媒体很圆滑,只说他考证了二者的关系,没说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这是不是讽刺,就算出狱的曹頫有那个能力、那个胆量建恭王府,但前面所示的乾隆十五年(1750)所制的《乾隆京城全图》,号称当时全世界最精细的地图上,画出了全北京城的每一间房子,根本就没有恭王府的影子。恭王府前身是和珅府邸,由和珅于乾隆四十一年(1776)所建,时称“和第”,而且只建了府邸,后花园都没有。那时曹雪芹已去世十几年了。

那周汝昌先生还有哪些平生最得意的研究成果呢?

学术意义上的红学包括四个分支:曹学、脂学、版本学和探轶学,即作者研究,批者研究,各版本研究,后四十回研究。广义红学,再加一个文本研究。

曹学周汝昌错了,作者并非曹雪芹,当然这方面很多人都错了,但周先生错得有个性,他认为小说中贾宝玉的每件事都是曹雪芹亲自经历的,认定《红楼梦》是曹雪芹的“写实自传”。正是这个原因他替曹頫臆造出了恭王府,想方设法无论如何也要让曹雪芹经历贾宝玉那样的生活。

脂学周汝昌错了,他认为脂砚斋是史湘云,这个也有个性,被红学界称为“天大的笑话”。

版本学周汝昌错了,他分不出哪个版本在前,哪个本在后,更没看出有脂砚斋原抄本存世。当然整个红学界也基本如此,版本学研究自我总结成四个字:“一团乱麻”。

探轶学周汝昌错了,他痛骂高鹗:“是中华文化史上一桩最大的犯罪!”“伪续使雪芹这一伟大思想家在乾隆初期的出现横遭掩盖扼杀,使中华民族思想史倒退了不啻几千几百年。”
“我们该痛骂他,把他的伪四十回赶快从《红楼梦》里割下来扔进纸篓里去,不许他附骥流传,把他的罪状向普天下读者控诉,为蒙冤一百数十年的第一流天才写实作家曹雪芹报仇雪恨!”

目前红学界已为高鹗平反,后四十回不是高鹗续的。各出版社也已纷纷易名去掉了高鹗的作者署名。

文本学周汝昌错了,他认为史湘云是《红楼梦》第一女主角。

还有本题,曹雪芹家为什么被雍正抄家,周先生也错了。

还好周汝昌先生没说紫禁城是曹頫建的,是曹雪芹少年生活的大观园。否则,以他红学泰斗的身份,其纪念馆就要建在故宫了。

再多说几句多数人所不知道的。周汝昌先生的观点很个性很奇葩,几乎全是错的,尤其他编造历史搞学术为多数红学家所不齿。那中国红学会的多数红学家是不是就很靠谱呢?周汝昌先生之所以走极端,是因为他认同胡适先生《红楼梦》是作者“自叙传”的观点,是作者自己经历的故事,因而他一生都在为曹雪芹编故事。多数红学家理智,但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油滑。他们很清楚曹雪芹没有贾宝玉的经历,因而无限拔高曹雪芹,认为曹雪芹虽无那种经历,却能靠着超天才的无限想象和创造力写出《红楼梦》。将曹雪芹神话,这是另一种奇葩。他们以脂砚斋批语来力撑曹雪芹的著作权,却对“作者曾经”、“作者亲历”、“未经历过写不出”等等脂批置若罔闻熟视无睹,而且也不顾诸如雪芹死了但作者石兄还活着的很多矛盾。(石兄即石头、宝玉。“宝玉大醉”,脂批称“石兄大醉”,袭人回护宝玉,脂批称“回护石兄”,宝玉袭人,脂批称“石兄袭卿”。脂批:“石头即作者耳。”脂砚斋还讲过一个有人称皇帝平时一手拿人参,一手拿金元宝,拉屎用金黄缎子擦屁股的段子,来专门讽刺那些说没经历过就能写出《红楼梦》的人。)他们既不讲学术规范,搞错了作者,搞不清脂砚斋是谁,搞得版本一团乱麻,尤其最基本的连小说也没看懂,周汝昌先生至少看懂看出了小说的自传性。

刘心武发扬光大了周汝昌先生的曹学,编出了更离谱的秦学,遭到中国红学会的集体挞伐。周先生逝去,一个人战斗的刘先生不支,写实自传派息鼓,持非曹雪芹作者说的另一派,十八路诸侯伐董卓,又展开了一轮又一轮对中国红学会的炮轰。以至于惹得南京大学教授、江苏省红学会会长、红学家苗怀明先生写出了《假如<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又能怎么样的文章......,又引出了其他很多研究者所写的诸如苗怀明,你泼妇骂街为那般?等反击之文。

很多人问什么是红学,这就是红学,以上简单所述可说是红学的全部,概括起来就是曹雪芹写实自传派、曹雪芹天才想象派和非曹雪芹派的三派之争。百年红学,就是一场闹剧。

央视《法律讲堂(文史版)》 栏目在网上有个《红楼梦成书传世之谜》的系列讲座,是西北大学法学院一位女教授讲的,其中有《曹家犯了什么罪》两节,与我所答的“曹家为何被抄”是同一个问题,而且更具体,五十分钟的时间,全讲的是康熙和曹寅,讲雍正只有两分钟,而对曹頫竟然只字未提,“曹家犯了什么罪”,五十分钟只有这么几句话:“雍正六年初 ,雍正皇帝得到密报, 曹家人在转移财产躲避制裁,一怒之下下令查抄曹家。”连曹頫的名字都没提,听众怎么可能了解曹家犯了什么罪。主次轻重分不清,如何能讲得清“红楼梦成书之谜”?讲到大观园原型时,主讲人根据乾隆皇帝《红楼梦》是“明珠家事”的猜测,竟认为大观园是明珠家的花园。真是捕风捉影移花接木萝卜白菜放锅里一起炖了,不明真相的观众还觉得讲得挺有滋味。

央视法律讲堂:曹雪芹是最后完成这部书的作者

央视法律讲堂:四月二十六是扬州十日大屠杀开始的日子

其实,主讲人和我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她也认为曹雪芹不是原作者,称“曹雪芹是最后完成这部书的作者”,并认为《红楼梦》原作者是一位明朝遗老。其中一个理由是,她认为小说中的“五月初二”是指1644年清兵入京,“五月初三”是多尔衮下剃发令,“四月二十六日”则是指1645年的四月二十六,那正是扬州大屠杀的第一天,原作者这么写是反清悼明.......。出现诸多此类奇葩观点的原因,就是众研究者出于对红学家的曹雪芹著作权的不信任而导致的病急乱投医。

您说这红学有多乱。明明周汝昌先生的观点基本全是错的,却依然被誉为“红学考证的集大成者”、“诸多红学研究者中最有学问的一位”,有这样的逻辑,这种乱是必然的。

《红楼梦》的作者真的是曹雪芹吗?回答的评论中,有我和网友的一段对话:

问:我觉的有理有据,为什么研究红楼的老师这些却一点不知道呢
答:其实他们知道作者问题有问题。一是思维定式,二是要砸自己的饭碗,挺难。

问:没有,他们是真不知道
答:那可能就只剩下一个原因:红学太难。

问:但你说的很易懂啊,我都知道了他们研究这个的怎么都不造呢,其实我从小到大的老师,现在的大学老师都不知道....
答:别的网友也问过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有您这样的疑问,国家设有专门的红楼梦研究所,还有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省市级的就更多了。中国有500多所大学设有文学院、中文系,单一个北京大学中文系就有正副教授近百名。普通的教授可以不明白不知道,但红学家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们不能说红学家太笨了,只能认为是他们把红学看得太简单了。或者太不讲学术规范,对他们结论中的矛盾视而不见,太随意,太大意,太不专业,太失职了。

我这么说并不夸张,裕瑞在《枣窗闲笔》中说得再明确不过,贾宝玉原型是雪芹“叔辈某人”,元迎探惜是“诸姑辈人”,而且裕瑞批评其他说法用了“可笑”二字。可红学家们引用裕瑞的记载宣传曹雪芹长啥样,但对其宝玉原型的说法却熟视无睹,假装没看见,鸵鸟埋头,纸里包火。旁观者清,别人指出了问题,红学家的态度是不满,闹情绪。红学怎能不乱呢?红学家的最大失误,是漠视了“宝玉系其叔辈某人”几个字。

再举个例子。曹雪芹如何写得《红楼梦》,让我们看看中国红学会副会长蔡义江先生在央视《百家讲坛》的《<红楼梦>是怎样写成的》讲座中是怎么说的:

“雪芹确实没有赶得上过他小说所写的荣国府生活,即使给他增寿八九岁,也无济于事。因为在曹寅死后,曹家已每况愈下了。到曹頫时,更因无力归还亏空的公款而屡遭严谴。在他获罪被抄家时,全部财产,除房屋、家具、田地、人口外,只有几两银子,而当票倒有百余张。此后,他们一家迁回北京,靠发还‘崇文门外蒜市口十七间半’养‘两世孀妇’。曹家从此败落。”
“是不是还能再想想办法,让他经历经历?他就没有这个经历。”

《红楼梦》从开始写到写成用了十年,应该是二十岁之前开始写,在三十岁之前写完。......

曹雪芹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或者是二十岁之前开始写,就写不出来?我觉得这是根本不成其为理由的。

一方面,蔡先生讲得头头是道,但毫不顾及脂批中所说的“作者曾经”、“作者亲历”。

二方面,有图有真相,作者自云:“一事无成”、“半生潦倒”、“半世亲见亲闻”是作者写小说的前提、缘由、和素材,半生半世在前,写小说在后。由“半百”可知,“半世”是五十岁,王夫人明确说:“我如今已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珠儿,也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

“对于曹雪芹这样一个天才来讲,十八九岁开始写,写到二十八九岁”,天才可以无限伟大,但无论如何也伟大不到二十岁就能够“半生潦倒”、“半世亲见亲闻”,更何况曹雪芹“半世”都没活到。

只要把上图红框里不多的几十个字念一遍,曹雪芹是不是作者就一目了然了。

红学其实很简单:《红楼梦》就是曹雪芹的化名脂砚斋、情痴悲苦“一生惭恨”的叔父曹頫写的一本具有一定自传性的小说。自写自评,“自解自叹”,“自相戕戮自张罗‘’,“笔墨游戏”,欲说还休。曹雪芹批阅增删五次十载,使书“愈出愈奇”,他既是第二作者,也是“传书人”。

胡适先生的全部红学有个公式:

“石头”=“石兄”=“顽石”=“宝玉”=“玉兄”=作者=贾宝玉=脂砚斋=曹雪芹

遗憾胡适只错了一点点,正确的公式只需稍稍一变:

“石头”=“石兄”=“顽石”=“宝玉”=“玉兄”=作者=贾宝玉(雪芹叔)=脂砚斋(雪芹叔)=曹頫(雪芹叔)=情僧(雪芹叔)

仅仅是想了解下曹雪芹家为何被抄,但我想各位读者费心读完此答,应该会有别处得不到的收获,一个是不经意间了解了红学的全部,从此不再受蒙蔽,可以说洞若观火,再权威的红学家也轻易骗不了您了,另一个是再读红楼,从开篇的“作者自云”开始,一边读一边想着那是曹頫曾经的“将真事隐去”的故事,理解《红楼梦》的感觉会很不一样,很不一样。而且最好读脂批本,因为脂批是作者的另一份心血,“是小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以预言,将来曹頫(脂砚斋)被确认为《红楼梦》作者的那一天,不带脂批的《红楼梦》,卖不出去。

四大名著中其他三部的作者是谁一点也不重要,丝毫不影响读者对小说的理解,但《红楼梦》不同。中国现代学术是以《红楼梦》研究为开端的。有人说:“红学研究是20世纪最大的学术丑闻”。也有人说:“红学大厦将轰然坍塌”,“红学需要推倒重来”。这并不是耸人听闻,作者曹雪芹是红学的基石,作者要错了,无论是红学界,还是文学界、教育界所有那些对《红楼梦》头头是道的解读基本都是错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懂作者因何会“哭成此书”、“泪流一地,湿地三尺”,为何会“字字皆是血”、“一字化一泪,一泪化一血珠”。

我想起了孔尚任在《桃花扇》中的几句台词:“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和《红楼梦》的结局一样,这几句话也将是红学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将来能否一语成谶而应验,从我回答过的其他相关问题的支持率上来看,知乎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

感谢您读了这么久。我相信,等到了那一天,脂砚斋或曹頫的名字署到《红楼梦》封面上的那一天,至少看过我这一回答的知乎网友不会感到意外了。也因为强大的知乎,这一天的到来得可能会早一些。等这一天到来,红学真是推倒重来的时候,知乎可能也会由此而更强大一点,因为所有我的此类文字属于知乎独家。


有网友称在其《随园诗话》书中找不到袁枚的“大观园即余之随园”这句话,这是现代人在编辑出版时自以为是删节的结果。我有多个版本的《随园诗话》,此将其有关《红楼梦》文字截图如下,这在网上是找不到的。

袁枚《随园诗话》

多说几句:

大观园内有山、有河、有船、有山泉、有稻田,还有村庄,有庙庵,有石洞,有梅林,有竹林,有竹笋,有水闸,名曰“沁芳闸”。“天上人间诸景备”

随园内也有山、有河、有船、有山泉、有稻田,还有村庄,有庙庵,有石洞,有梅林,有竹林,有竹笋,有水闸,名曰“回波闸”。“余以一官易此园”

大观园即随园,显而易见。逻辑上也支持这一点:贾家有个很美的大观园,曹家也有个很美的西园(随园),贾家事即曹家事,没有大观园就没有《红楼梦》。另外,甄(真)家在南京,有一个和贾家一模一样的大观园,注意此处的黑体字,几乎明说大观园就是随园。

裕瑞、明义、袁枚都称大观园即随园,各自白纸黑字,互相佐证。所有史料再无其他说法。但红学家们亵渎史料,拒不接受:大观园不是随园,就不是,就不是,因为曹雪芹是在北京长大的。

关于袁枚所云谁写了《红楼梦》的问题,我们可以不确定袁枚说的是否正确,但我们能够肯定,他心目中的作者指的是曹寅的儿子,而不是孙子。“雪芹”的号容易张冠李戴,但嗣子即过继子这个身份却很难。

为何袁枚对曹家和《红楼梦》有这么多的了解呢,时隔久远,还知道曹寅有嗣子,一方面,袁枚久居南京,做过江宁知县,有庞大的文人圈,随园又曾是曹家旧园。还一方面,前文提到袁枚的老师两江总督尹继善,他也读过《红楼梦》,并有诗曰“金钗十二人何处,列屋新妆只画图”。尹继善这人不得了,官至大学士,步入政坛用了八年时间做到总督,乾隆都连呼奇迹,他与曹頫有过交集,也是八旗高干子弟,但比曹頫出道晚,入仕前任怡亲王胤祥的记室(秘书),而曹頫与胤祥情如兄弟,所以尹继善读过《红楼梦》,以及怡亲王府有《红楼梦》都不奇怪。乾隆也读过《红楼梦》,他的《红楼梦》来自于皇八子永璇,永璇的嫡福晋正是尹继善的女儿。袁枚辞官后,三天两头与尹继善见面对诗,所以他了解大观园及《红楼梦》的作者,肯定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所依据。

一句话,不管袁枚说得对与错,他认为《红楼梦》作者是曹寅的嗣子,即曹頫。

再次提一下同样认为大观园即随园的裕瑞。他说:“余闻所称宝玉系雪芹叔辈,而后书以雪芹为贾政之友,为宝玉前辈世交,以侄反作为乃叔之前辈,可笑!”也就是说,当时坊间都认为贾宝玉和曹雪芹是叔侄关系或侄叔关系,反正没人认为贾宝玉即曹雪芹。这一点最重要。经过当代史料考证,裕瑞所说“宝玉系其叔辈某人”“元迎探惜是诸姑辈人”准确无误,也即宝玉系曹寅之子。这与袁枚的说法是一致的。

“作者自云”说得清楚:谁是贾宝玉,谁是《红楼梦》作者。


再补充几点:

为何我们读到的所有通行本《红楼梦》第一句话是不伦不类的“此开卷第一回也”呢?因为这是脂砚斋的批语改成的。“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我......,我......,我......,我......,此回中凡用‘梦’用‘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亦是此书立意本旨。”这一大段是早期版本甲辰本中的回前批。

为何南京甄家的甄宝玉最后从事经济文章做官去了?因为曹頫无材补天当了官。脂砚斋说“甄家之宝玉遥照贾家之宝玉,凡写贾宝玉之文,则正为真宝玉传影”,“甄即真”,南京的甄宝玉才是真宝玉。

为何87版的《红楼梦》电视剧后面拍成贾宝玉坐牢了呢?因为脂砚斋透露贾宝玉坐牢了。

为何贾宝玉最后出家了呢?因为曹頫最后出家了。曹雪芹说:“借家叔所寓寺宇扎糊风筝。”所以《红楼梦》还有个很另类的名字:《情僧录》

所以,庚辰本第二十六回脂砚斋对薛蟠批曰:“呆兄亦有此话!批书人至此,诵《往生咒》至恒河沙数也。”

所以,《红楼梦》的前身《石头记》是这样署名的:

和其他所有古典小说不一样,《红楼梦》是一本有作者署名的书。

这一千二百多个署名,也是奇迹!

“一字一泪”,浸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