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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官场镜像——杜凤治日记研究》

这本书脱胎于中山大学收藏的一部现存40册,共三四百万字的晚清州县官日记。日记主人叫杜凤志。

作者邱捷用了20年的时间阅读校对整理了这部跨越了十几年时间的个人日记。

杜风治广州为官的十几年间大部分时间天天写日记,经常连续多天每天写上2、3000字。包含了考试、催征、缉捕、听讼等公务的详情,还有大量官员任免、官场内幕(怎么给上司送钱,从下面收钱)中外交涉、风土人情、物产物价、奇闻逸事等内容。他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以及亲身经历的都一一平实记下。

在当时,几百万字的日记绝无刻印出版的可能。日记中有大量对上司、同僚、下属甚至至亲好友刻薄的评论及若干个人隐私,也说明杜凤治写日记时并不打算把日记示人。更没有自己骗自己的必要。日记所记应该是杜凤治经历、观察、思考、判断的真实记录。

相较于官方编撰的公牍和文书案例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特殊因素修饰、扭曲、美化、遮掩。日记中所记载的才是作者本人真实的的所思所想。更接近事件本身的真实,也能有更多细节的展现。作为史料,这样的日记更为真实可信。

管民之官

杜凤治是浙江省绍兴府山阴县长塘人,生于嘉庆十九年四月二十三日(1814年6月11日),卒于光绪九年二月二十七日(1883年4月4日)。同治五年(1866)开始到广东任广宁县知县,以后继续在广东四会、南海、罗定等地任州县官,光绪六年(1880)因老病辞官回乡。

提到晚清时期的官员,大家可能联想到的是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左宗棠、翁同龢这类的中外知名的晚清重臣名臣。相较于这些人,他们与杜凤治的最重要区别,前者是“管官之官”,后者是“管民之官”。

杜凤治宦粤十几年的时间里,级别最高时是两次出任南海知县,按级别属于现在的广东省城广州的市长之一。

杜凤治终其一生只是清朝的一个中下级文官。

他没有机会参与清廷的高层决策和全国性的大事件。作为州县官他的作用是承上启下,上面接触督抚以下各级官员,执行官方的意志,下面要做为“亲民之官”同绅民直接打交道,涉及面广。

杜凤治大半生在官场浮沉,他对一切与做官有关的事都很感兴趣,“宦海”“官场”两词在日记中反复出现,常说宦海险恶、宦海飘零、宦海无定、宦海艰辛、宦海升沉、宦海风波、浮湛宦海,又常说官场险恶、官场鄙陋、官场如戏场、官场如抢如夺、官场可笑、官场恶薄。杜凤治对官场知之甚多,感慨极深,日记所记最多的是官场之事。


仕途起点


杜凤治虽然是个举人,但从其父那一代起,杜家家境便已不富有,从咸丰五年开始入京,当各省有知县空缺,便到吏部参与知县候拣。前后30多次,但由于种种原因,每次都落空。在这几年,杜凤治到过一些官员家中当教书先生或书启幕客。他晚年回忆当年在京教馆时“每月仅得脩金京钱十六千,合银一两三四钱之则”。东家提供的饭食很差,不食无法养命,食又难以下咽,有时只好买臭腐乳两块才吃得下。即使后来境遇稍微改善,但因战乱,北京同家乡联系不便,他对家人“分文未能将寄”。在赴粤任官前一两年他才得以把儿子、儿媳接到北京,但因收入无多,捐官又花费了大部分积蓄,以至于连蚊账、席子都买不起,子、媳要用一个被囊带着孙子阿来睡觉。
同治五年终于获得广东省广宁县知县缺成为清朝的实缺官员。

赴任广州

第一步:借黑心高利贷上班
在清朝,对中下级地方官官员赴任,朝廷既不安排交通工具,也不发给、借支路费,一切由官员自行解决。因此,杜凤治领凭后就必须设法筹措赴广东的旅费和其他费用。
州县官从北京到广东赴任,本人加随行者的旅费,还有各种打点、馈赠费用,共需几千两银。一般人借贷甚难,但赴任官员总能借到,因为官员没有这宗银两就无法赴任,官就当不上,所以,利息再高也得借。北京的票号以及某些有钱人看准了这一点,也知道多数官员赴任后有能力偿还,于是就把“官债”做成了一项对象固定、高回报的生意。
杜凤治先是 不得不以“对扣”向票号借银4000两,实际只到手2000两(借款的一半扣为利息),而且银子成色不足,还要给介绍者中人费。
不久,杜凤治又以“对扣”借了680两,实际到手340两。这些银两,说定了到任后迅速归还,通常债主会亲自或派出伙计跟随赴任官员,取得债银后回京,往返旅费也由借债者承担。
从北京到天津坐了5日的马车到天津,坐上轮船一路天津,上海,香港,再到广州,用时37天。

第二步:借良心高利贷上班
到达省城广州,杜风治就派人持手本到总督、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粮道、知府等各级上司衙门“禀到”“禀安”;此后连日到各上司衙门谒见,其间又分别拜会、会见各上司衙门的幕友和在省城的其他官员,并随时打听上司之间的关系等官场信息。他每次到上司衙门都要给“门包”,还有其他数不清的用费,因为带来的银两不够开支,杜凤治先后又向广州的银号和私人借了3500多两,多数要支付一分半到二分的月息。

这其中,协成乾银号掌柜孟裕堂很看好杜凤治,认为杜相貌堂堂,做官一定春风得意,而且广宁县是优缺,“可做至开方”(年入过万两),所以借出650两短期债务不讲利息,并表示如杜有需要还可以帮忙。用今天的话来说,孟裕堂是做“长线投资”,“感情投资”。

这里举一个例子可以让大家有个直观感受钱是怎么花出去的:在接到广东布政使衙门送来颁发赴任的公文,连送公文的人都要给予“规费”。杜凤治先是给了10元(约为7两),来人嫌少,最后给了24元才打发走。

杜凤治还未上任身上就背负了总共8830两的债务。

就这一趟下来杜凤治都在感叹,为筹备赴任,自己“身劳心灼,魂梦不安,两目日觉昏暗”,白发白须都多了,不禁感叹“一官甫得,老境已来”。

官场之艰

杜凤治在日记中时常感叹官场艰难,尤其是在广东官不好当。

在日记中评价广东:

本县束发侍宦楚南,壮岁游历吴、皖、齐、宋、燕、赵,羁京最久,天下土俗民风颇知梗概,未有见重货财、轻廉耻如此邦者也。不论为盗、为贼、为娼优、为卒隶,一经发财即造祠堂、捐顶戴,自谓殷户,自谓端人,自谓绅士,人亦断不追问其财之所由来与其身之所自出,见其富厚即以殷户、端人、绅士尊之、风俗之坏、品流之杂,积习已深,堪为浩叹。

日记中也记载了广东官场的对粤评价
两广总督瑞麟:“广东绅士不爱脸,见利忘义。”


广东按察使蒋超伯:“广东风俗重利无耻,即正途科举绅士亦不能免。为地方官亦正是难。”

广东学政杜联:“天下宦途险恶未有如广省者,念及此实为寒心。既入网罗,何日得摆脱离此苦海也!”

广东州县官们也有句调侃的顺口溜:
“前生不善,今生州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在仕途最是不顺的黑暗时刻,杜凤治一度哀叹:“何苦如此?所为何来?若回头有路,三百水田,决不干这九幽十八地狱营生也!”


为什么广东官不好当?

广东历来民情强悍,人心浮动,盗匪多,钱粮难收,且鸦片战争后涉外事件多,清朝各种则例已远远不适合广东实际,且广东经济发达,物价高昂,官员必须比其他省份的官捞取更多银钱才可以维持,故各种贪污受贿案件层出不穷。在这种大背景下,广东官场勾心斗角格外严重。

这么艰难为什么杜凤治还要当官,还当得非常卖力?
因为在清朝,当官是读书人最能实现自己理想、最有社会地位、最能光宗耀祖,也最容易谋取经济利益的职业。杜凤治做官的收入是家庭生活的主要来源,宗族、亲戚还要他接济,仅仅为了自己、家庭、宗族和亲戚,他就必须当官。通过十几年的宦粤经历,杜凤治大抵实现了这个人生目标。


宦粤收入

光绪八年春,其时杜凤治已68岁,辞官回乡已一年几个月,他写了一份“分房另爨条款”,把财产分配给子孙。从条款可知,杜凤治宦粤后先后置买、赎回稻田240余亩;钱庄存本30000元;典居大屋一间,典费加修理费共6300千文;当铺本钱约9000元;油车(榨油作坊)本钱2100元;店屋基地四五亩;三间街屋,每年共可收租钱79千文多,应都是小房屋;此外还有从广东寄回、带回之银锡瓷木器皿、衣物、皮绵夹单纱、玉器等件。另外妻子陶氏尚有数千两、儿媳陈氏有千两私房。
由此推算,从广东带回家乡的财产合计,至少价值白银45000两。
按照同治年间广州的金银价,45000两白银可换黄金约88342克,假如金价按现在的400元1克 杜凤治的财富价值人民币3534万元。

(同时不要忘了,杜凤治为了赴任广州那总共8830两的债务。他可是还完了之后还剩下这么多家财)


杜凤治很为自己没有亏累、还可携资回乡深感庆幸:“唯宦粤十五年,屡膺繁剧,浮湛巨浸,任听升沉。粤中同僚凡任大邑者类皆空缺负累,予则刻意俭勤,不敢沾染宦途恶习,俸廉所入,稍积羡余。虽云囊资微薄,而无累归家,上宪同僚叹为绝无仅有。”

此时他在日记中写下:“目下儿孙子侄均得温饱,门庭显赫,锦天绣地,俱由广东得来,虽云天恩祖德亦不可忘,粤人之厚我为不浅也。”

为官之道

杜凤治是以“青天大老爷”自居并为此努力的。

他对清廷忠心耿耿,对教化、考试、征输、缉捕、听讼等官场例行公务努力完成。

例如,在广宁任上,同治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1868年1月15日),他清晨起床立即出发到几十里外的乡间勘验一宗抢劫案的现场,再到另一处为一宗人命案验尸,其间还召见当地绅耆催征钱粮。下乡催征钱粮时,经常是白天召见绅耆催征,晚上要督促、责比粮差、殷丁,每晚还得处理衙署专人送来的公文。他即使生病也不敢多休息,稍有起色即起来处理公事。他审案也很认真,说自己:“堂判至少亦数百字,否则千余言数千言不定,均附卷可查,亦一片心血也。公平持论,毫无私曲,据理直断,天人鉴之。

南海知县时公务更繁忙,“日日奔走,公事山积,日事酬应,夜间每阅至三四更,往往五更,黎明即出署有事,亦未尝一言告劳”。

也曾在日记中写到:“从无一月在署安居”,“偶见猫犬安卧,心实羡之叹吾不如。”

而作为父母官,对治下百姓也没有做的太过分。

虽然也收受各种官场规费孝敬,和一些灰色收入,但比较审慎。日记也常记载拒绝、壁还别人馈赠的银两。但他精于计算,当州县官十几年还是积累了一笔可观的财产。

如果按晚清官场的一般标准,杜凤治不失为一个好州县官。

同时杜凤治也善于经营编织官场关系网,平日里送礼馈赠、问候应酬、书信往还,都不会疏忽大意。日记中也记载了与多位在京高官的交往书信,也常有往京城送“炭敬”、“冰敬”的记录。虽然有时对广东的上司经常不满甚至暗地里咬牙切齿,但巴结逢迎的功夫却做的很足,该送的银两只多不少,同同寅、下属在涉及赢钱的事上做的也比较漂亮。这使他受到了不少照拂,同时也获得了大量广东官场高层的信息。

当然杜凤治也不乏心计和手腕,甚至狠辣残忍的一面。

例如,同治六年十月郑绍忠招抚盗匪黄亚水二之后,打算把他斩首,找杜凤治商量。杜认为这样做违背了原先免死的承诺,还会吓跑其他有投诚意愿的盗匪;建议杀掉黄亚水二的一些羽翼,把黄带回营中“管束防逸”,“伊已如釜中之鱼,砧上之肉,一二月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寻一事作为违令斩之,更两面俱圆”。郑绍忠“大为叹服”,后来就完全按杜凤治所说的办,一年以后才杀掉黄亚水二。



还有记载,士绅明之纲曾开列“匪单姓名”请求将尚未认供正法者速办,但杜凤治回复说如果疑犯挺刑不认供,就不可以将其处决,“惟有日日严磨磨死之一法”。后来杜凤治查核明之纲所送盗匪名单,发现名单内的盗匪很多已经“病故”。盗匪都是年轻力壮者,监禁以后纷纷病死,监禁条件恶劣是一个原因,而其中一部分估计是故意“磨”死的。

书中同样也不乏官僚群体对普通百姓的残酷压榨。


实心干事


杜凤治是个有心的地方官,日记记下了不少他与当地绅士同办地方事务的事例。

办义仓
积谷防饥是各州县官都要同绅士合办的要事。广东不少州县的义仓在咸丰、同治年间或毁于战乱,或不再储谷徒有虚名。杜凤治任广宁、四会时都与绅士商议过恢复义仓的事。广宁的义仓由举人陈应星主持,因陈是个能人,尽管其间弊端甚多,陈本人私入不少,但“伊在文昌宫西立仓务局已三年余,闻收款不少,谷亦买得不少”,在杜凤治任上算是把义仓积谷的事办成了。杜凤治与四会的绅士议论义仓之事,日久无成,他决意趁同治七年丰收谷贱时把此事办成,于是就指定四会富绅户部员外郎吴寿昌为义仓首董,并请吴“保荐公正能办事劝捐之绅士四五人”,杜凤治“按名往拜,或设席延请”,要求这几位绅士带头各捐出一二十两银作为义仓设局开办的经费,然后再“按田亩公派”。办义仓是州县官必须办的一项地方事务,上司会下公文、派委员催促、检查,此事本与四会绅士切身利益有关,但最终还是靠杜凤治提倡,软硬兼施才得以推进。


修桥修路
有一次,杜凤治从罗平到太平,半途遇雨,道路即难以通行。杜凤治认为修理道路“便利行人固有司之责,亦近村堡绅富所宜为也”,“见各绅时以此谕之,谓其有钱打官司吝钱整顿道路,兹辈亦以为是,无言可对,唯唯而已”。


罗定州城东门外石桥头的板桥,“自嘉庆年间倾未复”,前任知州黄光周从绅民请,签捐兴工,工未及半,经费告匮,于是停工。杜凤治接任后想继续将桥修好,修桥费用尚欠二千两银,杜凤治便率先捐款,再在公款项下拨数百千文,还把多项罚款指定用于桥工,但仍不够,“又于各绅富家酌量劝谕”,终于使修桥工程再次启动。“一切鸠工广材等事,仍责成安良局绅士前署龙门县教谕梁以文、候选训导黄亨衢等经理收支数目,职员黄乔炘督工,每月列折开报”。对罗定这个穷州来说,数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两任知州都提倡并带头捐助,设法解决了经费,并指定局绅经管其事。官督绅办是类似工程的一般模式。


设立女婴公局
杜凤治见到罗定男孩甚多女孩很少,得知系溺死女婴恶俗所致,日记中写到:“此地妇女最苦,在田作工者皆妇人,妇人如此得力,而生女奈何溺之乎?死者可悯,生者如牛马作苦亦可怜,不知男子何事何在,习懒性成,风气恶极。往往老妇年已五十六十,生子七八个皆强壮有力,倘皆无妻,待此老妇勤力耕种养之也。此等男子,大半为盗,杀之不胜杀,何不生时即溺之乎!”

但要设立育婴堂收养女婴则经费不足,为此,他想出了一个资助生育女婴家庭的办法,设立助育女婴公局,“令局绅黄亨衢、王寓宸、陈殿铺、黄林、黄燎炘、谭璧章总理其事,并请王寓宸、陈殿镛、黄乔炘专司其事,会同黄燎公定章程,并嘱立一捐簿”,“以便送与同城文武各官、绅士及南门外如当押暨茶桂行各从丰捐助”。杜凤治自己先捐200元,并将罚陈姓款200两拨入,又在章程上写上“每年则任此州者捐银一百元”,“各官绅商民亦照此每年捐银若干两”。对助育女婴公局的管事人的责任、酬劳等也做了规定。杜凤治卸任罗定前向上司禀报具体办法是:“贫民生女实在无力抚养者,由婴长赴局报知,初生时给钱一千五百文,弥月时再给一千五百文,此后每月给钱三百文,周岁截止,或给人或自养,由本父母自便。如生女不报,仍然溺弃,责成邻族查检,按照故杀子孙律治罪。卑职抵任已将两年,以无闲款可筹,迁延日久,至去冬始有成议,新正开办。”

有意思的是杜凤治看到广州风俗如此在日记中写下:

男子如此之多,十年后长大何事可作、何饭可吃?未有不流为盗者也。故予尝言:广省风气不善,重利轻命,设有一不逞者出,攘臂一呼,十万众可立致,十年以后,恐必有事。目下虽安平,瑞中堂在此十年,一味羁縻,其办中外事亦如此,一旦溃裂,势不可遏。

杜凤治不可能预见未来,也没有科学的社会分析理论,更不是从清朝的政治制度得出此结论,而是因为他是清王朝最基层的州县官,他们这个群体最是了解基层民情,和社会运转的实际情况,春江水暖鸭先知。

而在杜凤治来广东的同一年,广东省香山县出生了一个孩子,名字叫孙中山。


另外我个人认为有趣的两个点。

第一,我们的杜大人是男女通吃的主。书中有着蛛丝马迹,杜大人曾经在同治年间在京师狎玩相公(男妓),还有从广东给对方寄钱的记载。

在清代,狎玩娈童和小厮或相公较为普遍,但在公开的范围内,人们还是谨慎不张扬的。所以在他的日记里这一段还是比较隐晦的。


第二是作者邱捷
他的高祖邱才颖可以说是另一个杜凤治。

作者提到了他的高祖邱才颖(1791~1864)他是福建举人,大挑知县,分发来粤后历任大埔、饶平、西宁、高明、新会、东莞、香山知县及佛山同知。

东莞的方志说他“以贪酷闻”,香山的方志则说他是深受绅民爱戴的好官。有人撰文对两种县志截然相反的评价做过讨论,指出两种评价都各有其理由。作者长辈说先高祖没有留下多少财产,因此他不能归葬福建故乡,子孙都留在广东,既不能回福建应试,又无力在广东捐考棚入籍考试。多年后,先祖父成年后家境好转,才得以将先高祖遗骨归葬福建,并回原籍考中秀才。

因为特殊的家世背景,作者从小就经常听到父亲和叔伯等长辈闲谈,内容往往是清朝、民国的掌故。因为听得多,作者早早的了解到清代官廷、官场的事。知道清朝主要官员的品级,知道在广东当文官的一定是外省人,知道清朝官场上下的称谓,知道不少官员的别称,知道任何州县官都不能只靠俸禄、养廉度日,知道有些不入流的佐杂官要比州县官富有,知道乡试时枪手在考场如何替别人代作。这些知识,使作者自嘲,儿时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大概是一个少年版的“孔乙己”。后来,作者点注杜凤治日记时竟然发现了几段有关自己高祖、曾祖、伯祖、祖姑的记述。



我自己读完这本书最大的感触就是里面无处不在的数字,钱的数字!一切都围绕在钱财之上,数不尽的则例,各种匪夷所思的陋规。

例如,朝廷定下的百姓钱粮税负比例,在下面去执行的时候,轻的也会向百姓超支3到4倍征收,重的可以达到朝廷规定的7.8倍之多。

如果按照王法和则例,官员们那只有俸禄和养廉是合法收入。俸禄为数不多,养廉表面上不少,但如系署理就减半,还经常打折。州县官的养廉要应付捐摊,即使有剩余,还要抵扣其他税响、经费,布政使衙门书吏还要扣5%左右的“领廉司费”。即使是养廉银都要在领取时先被克扣掉一部分,何其可笑。

上司各种事宜,包括上司的幕客、官亲、家人也要打点。哪怕是太太老娘生辰祝寿,娶媳生子诞孙都要送礼送钱,甚至哪怕上司请客吃饭,州县官也要费钱。同治十年七月,杜凤治赴瑞麟的宴请,打赏了瑞麟的“家人”20串钱,还有“压席”12元。另一次赴按察使孙观之宴,“压席”则是16元。

在南海知县任上,仅仅同治十一年,杜凤治所记为各上司衙署的支出如下:督署11114两、抚署3445两、桌署1355两、藩署823两、粮署265两、府署460两、学署825两、将军署113两。但杜凤治特地注明,一些“外杂差”和所送的玉器等贵重礼物不包括在内。在日记另一处,杜凤治说督署“每年费用约在二万金以外”。同治十一年三月总督瑞麟过生日,当时瑞麟兼署广东巡抚,所以寿礼要加上巡抚的一份,杜凤治所送的珠宝、绸缎等加起来价值3000两以上。

如此情况下,官员如何能做到不贪?这就是一个制造贪官的制度!

大到总督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盐运使、道员、知府、州县官、不入流的佐杂官、衙役、书吏、牟勇、兵丁、幕客、官亲都趴在这套制度上吸血,尤其是对着百姓敲骨吸髓。

这就是封建制度巨大的统治成本。鹅城的税收到了99年后,一点都不稀奇。姜文拍的都算保守了

书中还有大量杜凤治听证审办诉讼官司的案例,还有各种考试监考,下乡催征钱粮,涉外事件的记载。同时也不乏晚清社会生活场景,特别是官员办公生活的场景。还有对广东高官和官府书吏衙役这些权利寄生群体,以及士绅百姓的生动刻画描写。感兴趣的可以完整的阅读下。

1983年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唐诗鉴赏辞典》。

这是对我影响最大一本书。文学素养的形成,纯靠自己来读,进度往往很慢,捷径就是看名家对名家的评价分析。哪一字传神,哪一句败笔,有人指路远比自己慢慢体会要方便的多。这套书是一群当代大家共同编纂,文学审美极高,帮助我塑造了文学品味的根基。

但最关键的不是它内容好,而是它名字叫做“辞典”,作为工具书,我可以大摇大摆的在课堂和自习时候翻阅而不被老师没收。。。

它非常适合逃避学习,所以也陪着年少的我度过了数不清的无聊自习课。但凡当时有其他能看的东西,我也不会把它看了五遍,感恩!